断若非跟着赵子衡来到为他准备好的营帐,营帐略小显然是匆忙之间备好的,不过这对于断若非来说已经足够了,赵子衡同断若非简单寒暄了几句,留下两个侍卫供断若非差遣就带着其他人回断若卿那儿复命了。断若非环顾了营帐一遍,吩咐那两个侍卫在外面把守就熄了灯躺到床上安息了。
夜像墨一样深沉。
不知过了多久,大帐后方的一个极淡的暗影一晃而过,断若非睁开眼对着那里看了半晌,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才又重新闭上眼睛,待到了五更天,太阳将要出来夜色最是浓黑也是人睡得正沉时,睡塌上呼吸均匀的断若非忽地坐直了身子,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拿过塌边的外衫松散地罩上,斜斜地靠在塌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帐帘,不出半刻钟帐帘被人掀起一个小角,一个人影窜了进来。
“赵将军,你可来得早了。”
“属下拜见殿下!”跪在地上的赫然就是赵子衡。
“起来罢。”
“属下不敢!”虽然整个大帐一片漆黑,但是赵子衡还是挺直腰身,恭垂着脑袋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属下当日救驾不利,还望殿下降罪!”
断若非直直地看着他,虽然一片漆黑中甚至看不清赵子衡的五官,但是断若非几乎可以想象出赵子衡脸上的决心,这一刻,断若非突然发现他相信他赵子衡的请罪出于真心,也相信他的忠诚。是了,如果说以前赵子衡对于断若非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从来没有付出过信任的人的话,那么,从今天起断若非已经开始信任他了。信任赵子衡对他的忠诚。
“时间不多,此事稍后再提,你先给我说说那天之后发生的事情。”
“是!”赵子衡也知道现在不是拘泥于这些小节的时候,他们这次会面本来就是极为不易的,为了躲开断若卿的耳目,降低断若卿的戒心他们特意将时间压后避过了带断若非来的机会,也避开了接下来的好几个时辰这才稍稍降低了那些人的戒心,选择了这个人的意识相对较为薄弱的现在会面,所以,现在他们要抓紧时间互换信息。
而这一切,不过是断若非不想将他拖下水,让他公然站在断若卿的对面——但是,他不是已经主动跳下来了吗?
赵子衡向断若非细细说了那日的战况和接下来发生的大事,断若非提出的问题也一一讲解,断若非也粗略地给赵子衡讲了讲自己的经历,同时也交待了赵子衡好几样事情,带说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赵子衡起身准备离开,断若非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赵将军且留一步,有件事忘了问问赵将军,那日跟着我的孩子可在你处?”今日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差点忘了自己的初衷。
“回殿下,臣正记得要给您汇报,却是一时半会儿居然忘了,那日跟着殿下的少爷正是在属下这里,只是那几日兵荒马乱事情繁多属下不能亲自照料小少爷,又一时半会儿没找到殿下,所以属下斗胆,自作主张将少爷先一步送回了属下府上。属下办事莽撞还望殿下降罪。”
“……你做得很好,我这儿没什么事,待回去了再到将军府上接他便是。”断若非愣了愣,没有料到赵子衡竟然做了这种事,按那日的情形自己能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那时候的鲁鲁对于赵子衡可以说是已经完全没了用处,而赵子衡竟然没有将鲁鲁弃之不顾而是将他送回了将军府……是该说他忠心呢还是说他蠢笨?“你下去罢,这次你做得很好。”
“是。”
赵子衡退下了,营帐内又陷入了寂静。断若非坐在那儿却是一点也没有动,他在想今天晚上的事和赵子衡汇禀的事。
今天晚上本来断若非只是想来看看鲁鲁是否在紫阳大营,却不料掀开了断若卿的帐子,而且看这事态的发展,自己怕是已经不能轻易脱身,况即便脱了身,依照“自己”和断若卿的恩恩怨怨,断若卿怕是不会让他轻易去得紫阳皇城接回鲁鲁了。既然不能脱身那么多掌握一点消息便是好的,即便不想争什么,但是也能帮助他以后离开。只是现在自己身上多了赵子衡的信任,倒是他始料未及的,其实从今天及以往种种赵子衡的做法,他几乎已经笃定了站在自己这边,甚至说不得还有几分拥他上皇位的心思——虽然断若非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但是,也正是因为赵子衡的托付,断若非变得更难以脱身,只能往下走去。
据赵子衡说那日的混乱中赵子衡发现断若非被围困时,虽然即刻调转马头前来营救,但是对方人马过多,自己与断若非的距离又太遥远,所以赵子衡根本来不及解救断若非,就看见他的马像发了疯一样跑了出去,围困在军中的赵子衡不能亲自前去搜救,只能一边下令撤退军队一边暗中派亲信追查,大军向后退了二十里地,派出去的人汇禀说只搜寻到断若非的坐骑,却没有发现断若非的人。而同时,紫阳与赤焱国的战争也进入了关键时刻,上一场战役紫阳国损失颇大,还与橙雉和蓝寇国撕破了脸,紫阳国的处境变得甚为难堪。情况紧急下,赵子衡上书汇报,紫阳国帝王即刻派遣了大吏前来,并且下令帝国大军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