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夜色最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期,紫阳大营处几个人影转动,转眼间就从主帐处移到外围,刚好一对巡逻士兵经过,其中一人似乎有所感应转身想要前去探查个究竟,却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两人对视一眼又继续按照路线巡逻下去,就在他们走过半刻钟后,一小队人影闪现,站在正中的那人看着远去的巡逻士兵所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一个方向,但奈何被繁多的营帐遮了眼,只得收回目光淡淡地向其他几人点点头,勿须这一小对人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知去向。
而在同时,一个大帐中的断若非坐在案后若有所感地停下急掠的笔,抬起头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殿下!皇诸殿下已经离开了。”赵子衡掀开帐帘进来汇报到。
“嗯。”断若非顿了顿,“赵将军先下去休息罢,明日还得陪我去和谈,还是保持点体力的好。”
“是!”
断若非的大帐灯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才刚刚亮断若非便派人向赤焱大营传话,表示今天卯时三刻的时候希望能一起商谈一下两国的协议,而那边也很快回了话应了下来。草草吃了个早膳,断若非整理好所有的东西只带着赵子衡一人之身来到了两营中间用来谈判的地方。
用于谈判的地方不大,只是一个用茅草草草搭建起来的亭子,亭子里面用木头做了一个小小的圆形桌子,几张简易的单人凳子。现在赤焱国的人一个都还没有来,里面只有断若非两个人。断若非坐到其中一个凳子上,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微微笑道:
“如此良辰美景真是世间难得,可惜只有你我两个粗俗之人相观,而且似乎还少了一杯好茶,赵将军,不知可否烦劳回一趟大营带两杯清茶前来?”
“是!但……属下一旦离开这里便就只留殿下一人!如果赤焱那边……”赵子衡犹疑道。
“赵将军快去快回便可!”
“是!”
大约是担心断若非的安全,赵子衡的速度奇快,当他提着半壶煮好的茶水回来的时候赤焱国的人还没有来。两人便又继续等着,不多一会儿,远远的来了十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位有点眼生的官员,却是没有看见邢颐,断若非微微一笑,是了,这种谈判并不一定每次都需要邢颐亲自出马,只有敲定条款邢颐负责总的签订就好。不过,今天,就得需要邢颐亲自露面了!
“烦劳大人同贵国皇诸禀报一声,紫阳国断若非亲求和谈!并在亭子里恭候皇诸大驾。”待对方官员坐落,断若非率先出声,赤焱国的官员原先见是两个陌生面孔还以为此次定然又是走走过场,却不料还未坐定开口对方便如此来了一句,不过他们反应倒还迅速,只略略在脑中过了一遍对方的话,知道对方主谈官员姓氏乃是国姓“断”想来便是一位皇子,今日怕是要正式和谈,而显然自己的品级怕是不够,很多东西不能做主,所以特意说了这句,于是便也不再多说起身便带人回了赤焱大营。
不多时,赤焱大营便又出来了一行人,只是此次的人数显然要比刚才的多,为首的赫然便是邢颐。邢颐远远地便见茅草亭子中端端坐了一个人,一头乌黑的青丝,一身浅紫色的长衫,一双淡泊名利洞悉一切的眼,让人一眼便望出了红尘。
那是,断若非,果然是他!
“殿下,好久不见!同来品一品这壶清茶怎样?”断若非笑着给邢颐斟了一碗清茶,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碗直直地送到邢颐的面前。自然的模样好似彼时战场上浑身煞血的人并不是他,他还是那个住在“语嫣楼”等着邢颐到来互相吐露苦楚,互相舔拭伤口的质子断若非。
邢颐避开了断若非的手,只定定地盯着他,暗哑的声音夹杂着异样的情绪:“紫阳皇子,断若非。”
“皇诸殿下好记性!”断若非也不在意,只将茶碗轻轻地放在邢颐的手边,一脸笑容地收回手端起了自己的茶碗。
邢颐低头看着靛蓝色的茶碗,清澈的茶水中映出自己晦涩不明的脸色,“你,想要什么?”
“殿下好像忘了。”断若非直直地看着邢颐的眼睛,“我是来和谈的。”
“……那你想要怎么谈?”邢颐用手掩去眼里的情绪,但是却掩不住心底的波动,断若非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他太了解自己了!当初自己一时心软却不料成就了一个如此了解自己的敌人。
“皇诸殿下觉得呢?”断若非轻笑了一下,他知道尽管邢颐表面上还是很镇定,但是他的心已经乱了,当他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就已经乱了,而自己要的就是这个!“一、以金鳞河为国界,双方撤兵。(紫阳归还赤焱国城池,并割送一座城池‘潇城’与赤焱。)此后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两朝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隍。
二、紫阳方每年向赤焱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这就是你要的合约?”
“是的。”断若非毫不掩饰地直视邢颐,完全不躲避他探究的眼神。
“为什么?这对紫阳国豪无好处。”甚至可以说是及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