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清晰地感到后背有冷汗渗出。
他不会是来……心中闪过好几个念头,每一个都令我紧张。
戚凤没开口,戚凤身后的人则不客气地道:“小子挡路干什么?”
我急忙回神,偏身让开,把他们往里面引:“几位,这边请这边请……”
我心里跳个不停,都不知是怎么把他们哄到座位上;他们一坐下,我就偷偷窜到掌柜的那里:“掌柜的……”
“不是叫你去招呼客人吗?”拨着算盘,眼皮也不抬一下。
我万分焦躁,一把按住算盘,压低了声音,“那桌客人……他们……”
掌柜的总算抬眼,随即眼中冒出兴奋的光。“那桌有钱啊!啧啧,看那衣服,那鞋子,身上的玉佩……”他眼睛逐渐发直。
我简直眼前发黑,勉强把声音又压低一分:“掌柜的,你看清楚,他们是桐庄的人,你说他们来是不是要……”
听到“桐庄”两字,他总算有了反应,笑容一下不见。然后瞪着眼睛又往那边看了看,突然用力抓住我手臂,正色对我低声道:“韩春,那桌人就交给你,好好伺候……记住,吃完一定要他们结账!”
我大惊。“掌柜的!你……”没等我说完,桐庄那桌就有人嚷嚷了:“怎么回事?爷几个坐了半天,连个伺候的都没有!”
“来了来了!”我在掌柜的眼色示意下,慌不迭地挤出笑容迎上去,“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把你们拿得出手的菜,选几个上来。”还是刚才嚷嚷那人,他长着一脸大胡子,坐在戚凤旁边,不屑地瞧着我。
“小店拿手的菜有……”我试图报上几个菜名,但心神不定声音便有点迟疑,很快被隔座阿福娴熟的招呼声给盖过:
“来来来,这边坐!哎哟这位爷一脸福相啊,近来必是鸿运在身……是第一次上我们忠义楼吧?一看您就面生!正逢我们更名之喜,一两银子以下的菜每桌送一个,您随便选……”
戚凤忽然表情微动,冷哼了一声:“忠义楼。”
我的脸蓦地一热,几乎抬不起头来。我也明白这个名字是多么地大言不惭。
旁边的大胡子立刻声音洪亮地接话:“就是!一个小小的酒家就敢叫忠义楼,好大的口气!忠义在哪里啊?老子怎么没看出来?”
“大哥,忠义就在这里,”又一个声音冷笑道,手朝我一指,“就是这小子。有点跑腿的能耐就给自己立贞洁碑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小子……忠义?哈哈哈!”他们打量着我,哄笑起来。
我只觉楼里所有的眼睛都盯在我身上,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都怪掌柜的取个招摇的名字,惹人耻笑。我心里埋怨着,暗吸一口气,在单子写下几个招牌菜递上去:“客官看看,这些行不行?”
大胡子向戚凤看一眼,戚凤微微点头,大胡子便满脸骄矜地接过单子,开口就挑剔道,“哼,你这也算……哟,字倒写得不丑……”他看着单子,脱口道。
但他马上噤声——戚凤瞪了他一眼,接着冷冰冰地开口。
“就这些,再来壶好酒。”
我急忙去拿酒。大胡子的话让我想起了我娘,我爹死得早,我懂事起就跟着我娘一人,家中贫寒,她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却还送我到私塾念了几年书。可惜,我十五岁上她就死了,我到底没能对她尽尽孝心……
我心里一酸,斟酒的手有些不稳,洒了几滴出来。
“长没长眼,酒都不会倒!”
“忠义的意思就是笨手笨脚?”
一连串的嘲讽立刻趁机从席上冒出。
我道歉,“对不住,客官,多多包涵!”赶紧集中Jing神好好倒酒。他们是来找茬的,我不能不小心。
我小心伺候着,又是倒酒又是摆碗,等到菜陆续上了,心想终于能松口气了。可还没等我想完,责问声又起。
“这鱼死了三天了吧?”大胡子夹着一块鱼rou,正冲我瞪眼。
“不可能啊,我们的鱼都是刚杀的……”
“还敢狡辩!”
我只得小心道:“那……我给拿去换换,客官稍等……”
才换了鱼,又有一个人嚷道:“这鸡也太老了,让人吃的么?换了!”
换了鸡,紧接着又有声音道:“这茄子怎么搞的,想咸死人啊!拿下去重做!”
总之,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不是老了就是嫩了,我晕头转向,里里外外跑了五六趟,把席上的菜换了大半,那桌人才稍微安静些了。
眼看吃了一半,我正为如何顺利结账头疼,叮地一声,什么东西落地,原来是戚凤的配饰掉到了地上。
我就站在旁边,于是顺手捡起来:“戚庄主,你东西掉了。”
他微斜着眼睛看我,点点头算是认可,接过去重新系上。
这时“啪”地一声,大胡子的衣上的一个银佩环也掉到地上,他笑着对我道:“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