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极度忐忑的时候,他跨到我身后,同时我手臂一震,瞬间僵麻,绳子脱离了我的手。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果然来落井下石了……
这个念头才闪到一半,我因为拉绳的惯劲向后摔去。眼见要摔一大跤,一只手拉起了我,这一拉的力道很巧妙,我毫不费力就站稳了。
我顾不上其他,赶忙去看船。但见船绳还是绷直的,只是不知何时到了戚凤手里。并且他是用单手拉着!
“快,快拴在桩子上……”我说着要上去帮他,但很快又呆住了。他嗖嗖嗖把绳子扯起几段,迅速地朝木桩绕了几绕,利落地扣好。好像那船轻巧得像一只孩童玩的假船。
妈呀,怎么在我这里重于千钧,到了他手上就收发自如?会功夫的人就是好啊!我好生眼红。
船停稳了,我急忙上去把老婆婆扶下来。“老人家,你可好?”
“哎唷,吓死我喽……”老婆婆用手抚着心口,一个劲地后怕。
“船上装的什么,真重啊!”我手心都被绳子磨出血槽了。
“是酒。二三十坛哩,都在舱里……我女儿女婿是卖酒的,叫我在这里替他们看着,刚才,我上去数,哪晓得啊,绳子就松了!幸好有你啊!”老婆婆笑开了满脸的皱纹,“多谢你哇,小兄弟,要不是你和你朋友,我这把老骨头,都不晓得到哪儿去喽!真是好孩子啊……”
我悚然一惊,戚凤哪里是我的朋友!然而不好当面辩驳,只能含糊:“啊……是……你老没事就好了……哈哈……”
我偷偷瞄一眼戚凤,他正冷冷地拍着自己手上的灰尘。
老婆婆安顿好了,戚凤还没走,我颇感别扭地慢慢走上去。“多谢……”
他没理我,我以为我声音小了,便又重复了一次:“戚庄主,多谢你……”
“谢我什么?”他眼也不抬。
“多谢你刚才拉我……”不然那么大的惯劲,我屁股非跌成四瓣不可。要知道我可是用尽全力啊!
“不拉你,你就跌我身上了!”他拍干净了手,这才没好气地抬起脸。
原来如此啊。我顿了一下,“那……多谢你把船稳住,否则那位老人家……”
“她跟你有什么相干?我救她要你来谢我?”
“……”我舌头打结,实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他脸色Yin沉道:“谁说我和你是朋友?”
我心中一激灵,果然发难了。此时辩解只会像狡辩,我没敢说是老婆婆自己错认。“这个……哈哈……是朋友也……也无妨嘛……”我讪笑,打着哈哈,希望能打过去。
戚凤却微微皱起眉,看着我:“怎么友?”
他的口气和神态,就像一个买卖人在谈一笔有兴趣却没做过的生意,总要问清楚好处和坏处。这种神态我在市集见过不少回。
这下我难回答了。“朋友嘛……就是相互结交,相互来往……彼此关心……有麻烦的时候相助……”余下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相互结交,彼此关心?”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老实说,他长相有种Yin柔美,蹙眉的时候甚至也有一丝女子的美丽,足以欺骗某些不明底细的人。可他一旦冷下目光,马上就不同了。那股煞气自内而外。
他突然直直看向我:“你想和我结交?”
我一呆。我,我不想啊……刚才只是个误会……是老婆婆错认了……然此时此刻,在他锐利的目光下,那个“不”字我硬是吐不出来。
我慌张地道:“戚庄主……”
“叫我戚凤可以了!”他冷冷道,“你既不肯入我桐庄,又假装尊敬干什么?”
被他说破,我一阵讪然。“……你老让我去桐庄干什么?我只会干点杂活。你庄子里好手那么多,谁的本事都比我大。”
“他们?”他眼里又露出惯常的轻蔑意味,“没有一个可靠的。换他们在那几招上过一遍,也跟那群来要债的废物一个样。”
提到那些要债的人,我心里未解的疑问此刻又被提起,“和我同去的那些人……怎么……怎么一夜之间不见了?”那天早上,只剩我和季凉两个。
戚凤不耐地回我一眼,“你觉得他们还有脸面待到天明吗?告诉你,桐庄专有一个小侧门,就供那些‘yIn贼窃贼’打道回府。”
我哑然。他口气不屑且理直气壮,言谈中对要债失败者透出浓浓的瞧不起……可明明他才是做出卑劣行径的人!
我又一想。“那,季姑娘怎么……”
“就是季凉这里我想不通。”他又蹙起了眉,思索着,“除非……对,除非是碧遥宫有……但那天晚上,她也没……”
“没什么?”
他恍然回神。“不关你的事!”
狠什么狠?哼,定是恼羞成怒了。被季姑娘破了你们伎俩,不服吧?我解气地想着,故意继续关于季凉的话题。“季姑娘是个女子,难道你们也对她用美人计?”
戚凤回答得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