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早上。
帐外传来排队打饭的吆喝,声音洪亮,极具穿透力。
似醒非醒的子晓记得这声音,沧水军的伙夫王胖子,是个足有300多斤的胖子,八尺身高,留着一撇山羊胡,一双眼被挤成了一条缝。
王胖子具体叫什么没人记住了,大家都王胖子王胖子叫习惯了。
张小兵说王胖子人又凶又小气,每餐都是限量,多要一口也不给,夜间有贪嘴偷摸厨房的,都被他两胳膊一个抡圆送至十里地外,还边扔边骂,体胖气足,“草你小娘养的小贱贼儿,再敢来就拔了你一口的牙”,一声骂方圆百里都得醒。
有怨气的自然大有,可是到了饭点又都一个个争先恐后排队去了,王胖子见不得乱,平日流里流气的兵油子都整齐列着队,到跟前了,还一个个笑得跟九月的菊似的。
民以食为天的老话是真理。王胖子不仅是衣食父母,更主要的是那做饭的手艺,不是夸张,再不济的食材到了王胖子的手里都成了珍馐美味。虽然知道他不会多给,但他绝对会一个不高兴就少给。
“醒了?”
“嗯”,子晓模糊的应着,懵懵懂懂地坐起了身,伸手接过递在眼前的早茶,温热的茶水,茶香微醺,沁人心脾,想来也是新鲜好茶。
子晓舒畅的微眯了眼,心想这三儿终于有点儿眼力见了。
杜成是有官衔的带刀侍卫,总归不是仆从。服侍子晓的三儿是武胜代替张小兵打发来照顾子晓的,年纪比子晓大不了多少,总爱低着头,一双眼闪着怯懦的光,左右不与人对视,做起事也是笨手笨脚。
军营习性粗陋,三儿又是穷苦出身,早茶是子晓几番吩咐的,三儿才记下了,端上的却是夜里的冷茶微热。
子晓心中不适,可看那低着头的瘦身板打着颤儿,嗯嗯啊啊回答得紧张混乱,也只得每次接了茶样子般喝了一口,苦涩味齁。
润了茶的唇水泽潋滟,微勾的唇角就像是Jing致的鱼钩子,光泽锋利,却有愿者上钩。
慕三少眸色一深,一个俯身,将那抹粉色的唇叼进嘴里,触觉细腻柔软,便不禁细细研磨起来。
子晓一个激灵,伸手就要去推,却被三少一手攥住,子晓整个儿人就被紧紧搂进怀里,床上一个利落的滚落,被三少压实,完完全全不得动弹。
动不了手就动口,“怎么是你?你个混蛋,不要脸的大色鬼,下流胚,大变态,放开我”,子晓气急,少年声尖,一个高亢,堪堪盖过外面王胖子的吆喝。
“不怕人听见?”,三少眉微皱,显然不满子晓的聒噪,伸手点了哑xue。
子晓一张嘴无声地不停张合,原就晨起shi润的一双眼此时更是shi润的能滴出水来。这副样子说不上的有趣儿,哪还藏着往日千回万转的小心思。
三少细细盯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噗嗤”,笑着翻身倒在了子晓身边。
三少笑得少,一笑便是奇景,子晓愣愣地被一旁笑着的人儿又一个伸手拉进怀里,倒转了上下,子晓目不转睛地看着三少上扬的眉眼,那一处温柔成一片湖。
“子晓,真好”。
三少的声音低沉,像带着蛊惑,段子晓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一时竟忘了质问与算账。
子晓自住军营起,一直与众人同吃,这时被一耽搁,出来时就看见饭菜摊前零星站着几个人,王胖子挪动着身子在收拾东西,面前的十几个粥桶和菜盆都空空如也。
“王哥儿,我们这不是通宵巡逻晚了,您就行行好,弄点吃得给我哥儿几个吧”,那几个人中的贾瘦子是个脸皮厚的,标志性的大板牙一露,脸上全是笑褶子。
“去去去,爷说没有就没有了”大手一挥,贾瘦子就被推了个十几步,“再纠缠,爷就丢你到东头的山坳喂狼去”。
“哎呀,你看我这儿几两rou的,喂狼也遭嫌弃,王哥儿不如把我先养肥了再扔?”贾瘦子人又凑了上去。
王胖子一抬脚又把人踹出几丈远,正好撞到子晓面前。
“呦,小王爷,你这也是没吃法呢?”
贾瘦子看见子晓明显还未用饭的样子,眼睛骨碌一转,笑得有那么些儿不怀好意的意思,“要不,您试试您这王爷面子大不大?”
子晓哪不知道人家是要看戏,可没吃上早饭心里确实有那么点儿不甘心。
这军营的早上如果没吃上王胖子的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rou粥,总觉得人Jing神不起来。
子晓略过看好戏的几人,走到王胖子身边,还未张口,王胖子一个回身,庞大的身躯似带着大风,扫得子晓连连倒退几步。
“小王爷?”王胖子声如洪钟,子晓脚下又退了几步。
待站定,子晓露着笑,带着几分小孩子的期待和小心翼翼。“王大厨,还有粥吗?我不小心起晚了……”。
王胖子嘴角一泯,眼睛眯得几乎连缝也找不到了,不发一言得对着子晓好一会儿。子晓善看别人眼里的情绪,可这眼长得,子晓只觉那庞大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