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默睁开眼,看见阿离趴在床边,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衣裳。此是已是八月末,又在江面上,只觉丝丝凉意。于是便下了床,小心翼翼地将阿离抱到床上,拿起被子盖上。阿离睁开了眼,见是宋子默,说了声“谢谢少爷。”便又睡下了。这一幕恰巧被刚进船舱的李睿全数看见,眼色变了变随即笑着说道:“宋公子对待你的书童,还真是关怀备至啊?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因为他打了本王一拳呢!”
“嘿嘿,王爷,上次纯属误会,我只当你是什么地方豪强,欺负阿离。我一直当阿离是我亲兄弟,兄弟被人欺负了,我当然要为他出头了。呵呵,那个,王爷,您都说过不计较了嘛,怎么还提这事啊?”宋子默讨好地笑着,像只小哈巴狗。
“宋公子当他是亲兄弟?”李睿的微皱的眉头散了开来,眼含笑意地道。
“当然,阿离虽是我书童,我可从没把他当下人看待,本来我要和他义结金兰,结拜为兄弟来着,哪知他不肯,说什么主人下人的。我想嘛,大家都一样,两个眼睛一张嘴的,分什么主子下人嘛,可是他不愿意,才没结拜成的。哦,对了,您哪,也别叫我宋公子了,听着怪别扭的,叫我文远就成。”宋子默一脸坦然。
“呵呵,既如此,为何文远你见了我,总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李睿眉头微扬,显然他对宋子默所说的话很满意。
“唉呀,我虽然有人人平等的心理,不见得你们也这样看待啊。而且啊,人家不都说了嘛,伴君如伴虎,你虽不是君,但你是个王爷,那也得算只狼了吧!”宋子默毫无城府地说道,却是逗得李睿笑了起来。
“你觉得我像只狼?”
“啊?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爷您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哪像狼那么坏呢?”
“你说我坏?”李睿禁不住地就想逗他。
“唉呀,我没有,我,我想说……反正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是平头小民,搞不好一句话,你一发王威,就把我咔嚓了。”说着还拿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所以,我才怕你的嘛?”宋子默,王爷喜欢你还来不急呢,还能舍得把你咔嚓了?
李睿握住宋子默的手道:“那好啊,以后啊,我也人人平等,即便你惹着我了,我也不把你咔嚓了。你呢,也不要把我当王爷看待,只当作普通人。可不能见了我就想跑了。”
“唉呀,那我怎么敢啊?谁知你是不是一时兴起啊,要是哪天我不小心忤逆到你了,你不咔嚓我,咔嚓我家人,或是惩罚我们。那我还不成了板上的rou,任你切啦。”
“好,我呢,既不咔嚓你,也不咔嚓你的家人,所有人都不咔嚓,也不做惩罚,怎么样?”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宋子默答得相当干脆,却像就等着他这句话似的。
“呵呵,你不是说我是王爷,要八匹马吗?”
“那是之前,现在你是普通人了,四匹就够了!”
“呵呵,你可真是有趣!”李睿被宋子默逗得笑个不停,握着宋子默的手又紧了紧,当真是捡到了块宝。
傍晚,船到了明州,下了船,坐了马车,其实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宋子默却忍受不了马车的颠簸,行了一半,就吐个不止,本来白皙红润的小脸,早就没了血色。
宋一晨在一旁道:“大侄子,上次去杭州,你躲在马车箱子里,也没见你这么个样。这回怎么到娇弱地跟个小姐似的?”刚说完却被王爷瞟了一眼,立时噤声。
宋子默有气无力地道:“因为这次你也在车上,看了你,我就晕。”
本来是要雇两辆车的,可是如果两辆车,阿离定是要和宋子默一辆的,李睿自然不会愿意,在一辆车上又略微有些挤,阿离便识相地去了外面坐在了车夫旁。宋子默本来不太愿意的,可是另外两个人都赞同,便作罢了。于是李睿挨着宋子默坐在一边,宋一晨在对面。
宋子默晕马车,一路昏昏沉沉的,李睿便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握着他的手。宋子默呢,迷迷糊糊的,也乖顺地枕着李睿的肩膀。心上人就在自己的怀中,鼻下传来宋子默身上的馨香,淡淡的,李睿早已是心猿意马。一面又希望这车再慢些,路再长些,一面又担心宋子默的身体受不住马车的颠簸。只能紧紧地搂着宋子默,看得宋一晨在一旁直翻眼睛。
终于到了宋府门前,宋老太爷早就率着一众家仆守在门前,见他们下了车,便放起了一挂鞭炮。却见一个样子极美,气质高贵的青年人搂着宋子默下了马车,甚是诧异。
宋一晨不便说出李睿的身份,只说是宫里来看茶的官员。老太爷极为恭敬地请了李睿,李睿也恭恭敬敬地回了礼。当下老太爷便对这个年轻人很是喜欢。
宋老太爷给宋子默又是接风又是洗尘的,连饭都没吃,又让他去祠堂感谢祖宗。宋子默无力地跪在祖宗面前,磕了头,宋老太爷在一旁却是老泪纵横,直说祖先保佑。最应该感谢的李睿却只能待着客房里,担心着宋子默的身体。其实不过就是晕车罢了,宋子默又正值青春年华,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