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渐墨行色匆匆的走向厨房,夜里的月辉和星辉从苏府的飞檐上抖落,跌在苏渐墨的一头青丝上,半遮半掩了苏渐墨俊朗的眉眼和淡淡的烦躁。
他比不上,那个嬷嬷……
苏渐墨想起小年子的嗫嚅,又想起他自己说的话,“嬷嬷好就嬷嬷好,为夫不介意的。”
话是这么说着,但事实上,他介意。
苏渐墨叹了一口气。
小年子仍然趴在床上,侧脸看着床边的大衣柜,带着满面的喜色。
他说,小年子一天没吃东西了,要去厨房给小年子带好吃的……
是好吃的呢……会是什么呢……
小年子眼里带着期翼,肚子有些咕咕的叫起来,竟觉得背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啊——”
小年子忽然痛呼了一声,什么长条样的东西鞭挞在后背上,细密的像针扎一样的疼痛狠狠的侵袭了小年子的脑海。
小年子张皇的抬起头,费劲的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黑色的影子欺身到了近前,小年子头皮一痛,披散的长发被人连根揪了起来。
“啊——谁,谁……”长发被往上往后拉起,小年子被迫抬起了上半身,后背的新伤旧伤让小年子额头冒出了冷汗。
“不记得我了么?”悦耳的声音响起,略带点寒意,却柔和至极,“我前几天刚把绣球寄放在你那里的呢。”
“你是……”
小年子斜过眼一看,一张俏丽至极的脸映入眼帘,小年子虽然没见过唐离儿的脸,却被‘绣球’二字击中,小年子登时就明白过来,眼前的女子就是把绣球塞给他的黑衣女子。
小年子莫名的心就一颤,“你,你是来要回绣球的吗?”
唐离儿轻扬了一下嘴角,笑靥如花,右眼下泪痣的明媚几乎晃了小年子的眼,下一秒,唐离儿忽然拉着小年子的头发猛力一拽,听着小年子猝不及防的惨叫声,唐离儿方才松开手,随意甩开手上被连根拽下的几缕头发,唐离儿轻轻巧巧的坐在了床沿上。
唐离儿另一手拿着一跟黑亮的长鞭,约有六尺长,柔韧的鞭身上带着寒光闪闪的倒刺,小年子看着长鞭,脸色惨白。
刚刚打小年子的,就是这个鞭子吧……
小年子想着,虽然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又问道,“你是,来要回绣球的吗?”
“不是。”
唐离儿否认,然后拿起长鞭,用冰凉的鞭柄在小年子脸上轻轻划了起来,一边柔声说道,“我只是来看看你,过的如何的。”
唐离儿的鞭柄顺着小年子的脸慢慢划到脖子,又滑进锦被里,在小年子的后背上狠狠的戳了下去。
痛,比被板子打的时候,更痛更痛……小年子两手攥住锦被,冷汗从额头滚落,却还是止不住从喉咙里涌上来的惨叫。
唐离儿似乎很满意这小兽受伤一样的嘶鸣,俯身看着小年子,轻轻的说道,“看来你过的不好,那我就放心了。”
看样子,苏家那个老不死的是对这个小厮动了杖责之类的刑,而且伤势这么重的话,就是说渐墨也没有拦着那个老不死的吧。
想到这里,唐离儿眉梢的明媚愈发张扬。
唐离儿再怎么嘴硬,再怎么善变,再怎么Yin狠,再怎么祸害,也是个人,还是会怕所爱之人变心,怕所爱之人移情,所以自上次扰了苏渐墨的洞房花烛之后,唐离儿又一次擅自离开唐家来查看情况。
——事实上,唐离儿为她的不放心,还做了更多……
“你可要继续这样过的不好下去,知道吗。”唐离儿贴着小年子的耳朵,像是叹息,又像是警告一样说道,“虽然我对那个绣球不上心,但不代表我不要它了,它只是暂时寄放在你那里,你不要太贪心了。”
小年子瞪大了眼睛。
小年子觉得心像是被人揪住了,然后硬生生的撕裂下了一块,很疼,又很空。
绣球不是小年子的,她今天不来拿回去,总有一天会来拿回去……
他说过的,谁有绣球,谁才是他的娘子,那哪一天,她把绣球拿回去了,绣球不在小年子手里了,他就会休了小年子的吧……
嬷嬷说的对,别人的东西,始终都是别人的,他的娘子,不会一直都是小年子……
小年子觉得眼睛酸酸的,涨涨的,好像有什么热滚滚的东西要夺眶而出,小年子连忙紧闭上了眼,忽然听到门外隐约有脚步声传来,唐离儿侧耳一听,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迅速窜到窗口,翻掌推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娘子。”
苏渐墨温和的声音旋即透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