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黄二钱,细辛二钱,桂枝一钱……
是些寻常的伤寒症药,只是末尾还撰了让人困惑的四个字,蜜饯一两。
苏渐墨抬眼看着莫忘机,“若汤药味苦,用甘草调和便是,为何要如此多的蜜饯,你不怕混了药性?”
“蜜饯不是和药一起熬的,是喝药后再吃了清口的,你放心,药方上的只是风寒症药而已,不会被混了药性的。”莫忘机边说边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年子,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苏渐墨冷哼了一声。
考虑的倒是周全……
苏渐墨坐回到床沿上,把药方搁到一边,伸手抚上了沉睡中的小年子的脸。
温凉细腻的触感,毫无戒备的睡颜,小年子忽的扑闪了一下睫毛,微微拂在了苏渐墨指尖。
像是被晓风拂过,让人舒适无比,苏渐墨痒痒的缩了缩手指,心里刚欣然了一下,忽然又很生气。
莫忘机为何要考虑的如此周全,莫忘机从来都不是善人,悬壶济世他已经不屑一顾,良药苦口他为何要擅自再添一道清口用的蜜饯。
这份周全,多此一举!
‘笃笃笃’,有人叩门。
苏渐墨看向门口,玲珑的人影,像是小令,苏渐墨敛回怒意,温声问道,“小令么。”
“是,少爷。”
“进来吧。”
小令推门而入,欠身行了一福,然后说道,“少爷,小令路上遇见了大夫,大夫说药方在少爷手里……”
“嗯。”苏渐墨把床边的药方递给小令,沉凝了一下,说道,“按方子抓药,把最后的蜜饯改为乌梅。”
既然蜜饯不会混了药性,乌梅应该也不会……
苏渐墨不知为何,不想让莫忘机的周全照料到小年子。
小令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苏渐墨继续回头看着小年子,反趴在席子上的小年子纤瘦的身子裹在锦被里,像只瑟缩的小兽,苏渐墨伸手探入锦被中,寻到小年子握成拳状的小手,轻轻收入掌心,然后背靠着床栏阖上了眼睛。
入夜了。
苏渐墨模模糊糊感觉小年子的手动了一下,低头细看,果然看见一双睡颜迷蒙的大眼睛定在自己脸上。
“娘子醒了?”
“我,我怎么了……”小年子微微动了动身子,小年子怎么躺在床上了,好像,天也黑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小年子不争气,挨打的时候晕过去了……
“不要乱动,杖责五十已经过了,没事了。”苏渐墨小心的按住小年子的肩头,忽然心念一动,“娘子,嬷嬷是谁?”
此前,苏渐墨为娶小年子过门时,也问过小年子的府邸在何处,小年子出口就只是‘嬷嬷’二字,那时苏渐墨未曾好奇过小年子心心念念的‘嬷嬷’是何人,因为苏渐墨觉得,这种事无关紧要。
但是现在,小年子的‘嬷嬷’成了苏渐墨喉里哽住的一根鱼刺,就算无关紧要,还是让苏渐墨觉得心乱。
苏渐墨不及细想,这样的好奇,对一颗棋子来说是不是过了。
“嬷嬷?”
小年子眨了眨眼睛,青白的嘴唇忽然咧开了,小年子笑得璨若春花,像是提起了什么重要至极的人,“嬷嬷就是嬷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是么。”苏渐墨眼神黯了黯,对小年子口中的‘嬷嬷’起了莫名的敌意。
“我,能去见嬷嬷吗?”小年子被苏渐墨收入掌心的小手动了动,一脸哀求,又带着点怯意的看着苏渐墨。
小年子从未开口求过人,不是因为无事可求,而是因为不敢,因为胆怯,因为怕打扰别人,但是小年子已经很多天没见嬷嬷了,小年子太想嬷嬷,就拼命的鼓足了勇气,对苏渐墨说出了平生第一个哀求。
“不能。”苏渐墨未及思量,就像是狼虎护食一样断然拒绝,见小年子失落的样子,苏渐墨又不由得软了声说道,“娘子背上的伤还没好,行动不便,待到娘子伤好了再说,好不好?”
“好。”小年子点点头,失落的神情立刻从脸上退了下去,小年子要好好的把背上被板子打的伤疤养好了,然后就可以去见嬷嬷了。
小年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苏渐墨,“真,真是好人。”
“好人么。”苏渐墨被小年子的话勾起了兴致,另一手抚着小年子的下颌,苏渐墨低了头喑哑的问道,“那是为夫好,还是嬷嬷好?”
“这……”
小年子愣住了。
嬷嬷好,还是他好呢……
嬷嬷从来不打骂小年子,对小年子和和气气的,别人打骂小年子的时候嬷嬷会帮着拦住,逢年过节了还给小年子好吃的。
他呢……
他也不打骂小年子,对小年子和和气气的,但是早上小年子挨打的时候,他只是在旁边看,一点都没有拦着……
所以是嬷嬷比较好?
“嬷,嬷嬷好……”
小年子嗫嚅,苏渐墨立刻皱起了眉头,小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