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身为国中九卿之首的奉常,却假告病假已逾半月的苏久枭被圣上的一道口谕召回了长安,苏久枭临行前狠狠瞪了小年子的房间好久,苏渐墨也不言语,只是恭送了苏久枭出门。
无论各人心思如何,苏家别宅的日子,随着苏久枭车前马蹄扬起的沙石尘埃落定,而恢复了宁静。
初春的料峭寒意很快过去,温和的仲春翩然而至。
这日里,天高云淡,鹊闹枝头,晨曦的清风穿户而过,暖阳下整个苏家别宅都洋溢着风轻云淡的慵懒调调。
“年儿,张张嘴。”
苏渐墨手拈一颗饱满的乌梅,探到趴在床上的小年子嘴边,浅色的阳光弥散在苏渐墨俯下的脸上,苏渐墨嘴边带着的宠溺笑意让小年子心跳如鼓。
小年子乖乖张开了嘴,将苏渐墨指间带着酸甜清香的酸梅含入口中,轻轻咀嚼了几下,然后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还沾着苦涩汤药的嘴唇,神情满足的像是刚吃饱的小兽。
“好吃吗?”苏渐墨眼神定在小年子粉色的舌尖上,喃喃的问道。
“好吃!”
小年子笑起来,这些天,苏渐墨为小年子沐浴后敷上金疮药,在喂完小年子治疗风寒的汤药后,又会再喂小年子乌梅压下苦味,体贴至极,让小年子受宠若惊。
“真的好吃?”苏渐墨的声音带着点喑哑。
“真的好吃!”
小年子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小年子还是第一次吃乌梅呢,虽然长的黑不溜秋丑丑的,但是含进嘴里酸酸的,甜甜的,很好吃很好吃……
“那么好吃的话,我也想尝尝。”
苏渐墨话音刚落,小年子就瞪大了眼睛,微张着的嘴被苏渐墨咬住,苏渐墨伸舌在小年子溢满了药香乌梅香的嘴里扫荡了一圈,然后带着欣喜直起身,“嗯,真的好吃。”
小年子红了脸。
尝尝,为什么要到小年子嘴里来尝呢……明明他的手边,还放着一碟子的乌梅呢……
小年子可想不到,苏渐墨只是变着法子吃他的豆腐而已。
苏渐墨看着小年子通红的像颗让人垂涎的小果子的耳根,心里竟有种小九九得逞的欣然,意犹未尽的勾了勾嘴角。
从洞房花烛那夜起,苏渐墨就知道,小年子的身子对他有着莫名而又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这些天来,苏渐墨一直在和小年子逢场作戏,作一场抛绣球的闹剧完了后,虽未让唐离儿甘愿与他双宿双飞,却让他发现了意外之喜,即是能让要面子的苏久枭气急的‘戏’。
但这‘戏’里有几分真几分假,苏渐墨渐渐分不清。
至少对于吃小年子的豆腐,苏渐墨早已乐此不疲。
“可,可以散步了。”
小年子咽下嘴里的乌梅,然后撑起身,勾住了苏渐墨的脖子。
苏渐墨说过,久卧在床对身子骨不好,是要出去透透气,散散步的,而因为小年子背上有伤,行动不便,所以就由他苏渐墨代为小年子的足,抱着小年子出门溜达。
——这当然又是苏渐墨吃豆腐的一个法子。
苏渐墨看了看窗外,天朗气清的,确实很适合出去透透气,于是苏渐墨伸手揩干净了小年子嘴边的乌梅碎屑,旋即拿起床边的一件披风披在小年子肩上,细细的把披风领口的带子打了两个结,然后转过身,让小年子趴在自己背上,双手交叠垫在小年子的小屁-股下面,站起身往门外走。
小年子把脑袋枕在苏渐墨的肩头,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随着苏渐墨不紧不慢的步子,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沿路的景致。
从小年子的厢房里出来,就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是青石为阶的,苏渐墨的方头靴踏下去带着让人心安的啪嗒声。
回廊边连着三五间厢房,都有彩漆木绘的画栋,Jing雕细琢的窗棂,回廊的尽头是一排白天敞开着的雕花木门,跨门出去就是一道繁复的垂花门,再向外就是苏家别宅的外院,和仆人们的耳房了。
苏渐墨通常都背着小年子到垂花门外,在外院里绕着高大的榆木,清浅的松树,和间或杂植的石榴花木,海棠花木走几圈,听一会儿小年子在闻到花香后猛吸鼻子的声音,听一会儿小年子结结巴巴的赞叹声,再听一会儿小年子喜气洋洋的笑声,就回房了。
但是今天,苏渐墨到了外院后,马不停蹄的朝着大门走去。
这些天下来,苏渐墨渐渐的发现了,小年子喜欢咧嘴笑,喜欢结结巴巴的说话时他在旁边认真的听,喜欢甜腻腻的点心,还喜欢香香美美的花。
小年子发现路线不太一样了,就困惑的问道,“要,要去哪里?”
“今天镇子上办了赏花大会,我带年儿去凑凑热闹。”
苏渐墨侧过脸温和的笑,顺道紧了紧垫在小年子小屁-股下的手,“镇子上有很多人会来,花会很美,好吃的,好玩的事情会很多,年儿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