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了,浅黄色的暖阳射入书房的窗棂来,淡淡的光晕润泽了桌案上半摊开的书卷,苏渐墨把手中的红玉笔管搁在一边,然后抬眼看着窗外的小湖。
小湖是苏渐墨特意吩咐了工匠开凿的,引了地下泉水,筑了嶙峋假山,种了映日荷花,养了金鳞鲤鱼,边儿上还围了几颗纤细垂柳,湖虽小,却美不胜收,苏渐墨温习书卷乏了,便撑着下颌看几眼当做休息。
忽然,苏渐墨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却又突兀的停了下来,再没了动静。
苏渐墨回首看着半掩的木门,嘴角泛起了柔和的笑意。
府里一般的下人不会来书房,随侍的丫鬟小令则不会来了书房,又唯唯诺诺的停在了门口不吭一声,所以,肯定是年儿了。
“年儿,进来吧。”
苏渐墨轻轻的唤了一声,果然看见门被慢慢推开,小年子怯生生的探了毛茸茸的小脑袋进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怎,怎么知道是我?”
“不告诉年儿。”
苏渐墨微微摇了摇头,卖着关子,然后对着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小身板儿立的笔直的小年子招了招手,“年儿,过来。”
小年子乖乖走到苏渐墨桌案边,还没站稳脚跟,就被苏渐墨捉住了手腕带进了怀里,小年子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在了苏渐墨腿上,小手下意识的环住了苏渐墨的脖子。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嗯?”
苏渐墨轻轻点了点小年子的小鼻子,声音带着几乎不自知的宠溺。
苏家家规定了,苏家后辈必须早起,苏渐墨十几年如一日的习惯了闻鸡起舞,但小年子似乎挺喜欢睡觉,所以苏渐墨便弃家规于不顾,每日蹑手蹑脚穿衣洗漱,而任由枕边的小年子睡个酣畅淋漓自然醒。
“不,不睡了。”
小年子眨巴了一下犹有些睡意朦胧的大眼睛,窝在苏渐墨温暖的怀里,挪了挪小屁-股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然后好奇的看着苏渐墨桌案上的书卷,“书,书,在看书?”
“嗯,在看书。”
苏渐墨点了点头,苏渐墨文武双全的传言不是空xue来风,苏渐墨习书时不说头悬梁锥刺股,也称得上刻苦勤勉。
更何况,一年一度的武举快要到了,武举不仅包括了马射,步射,平射,马枪等武力比拼,还要考问长篇大论的军事策略,因对武状元,仕途,以至于之后的掌天下之兵权,身肩重担的苏渐墨势在必得,所以必须全力以赴。
苏渐墨看着小年子把小手从自己脖子上移开,上身前倾翻起了书卷,忽然心中一动,“年儿,认字吗?”
“不,不认字……”小年子扁着小嘴摇了摇头。
“那我教年儿好不好?”
苏渐墨搂紧了小年子的腰,苏渐墨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兴致,但看见小年子闻言顿时灿烂到几乎与日争辉的眼神,听着小年子喜出望外的一声“好”,苏渐墨也顾不得追根溯源,跟着欣欣然了起来。
“那么,先教年儿写自己的名字吧。”
苏渐墨让小年子正对着桌案,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握着小年子的手拈起了红玉笔管,正想在纸上落下‘苏年’二字,小年子忽然说道,“不学,不学这个。”
“为什么不学?”
小年子的拒绝来的突兀,苏渐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我想先学,你的名字。”
小年子话音刚落,苏渐墨皱起的眉头就舒展了开来,苏渐墨心里一乐,更加情绪高涨,紧了紧小年子的手,苏渐墨一边龙飞凤舞,一边低低的说道,“好,先学我的名字,年儿看,先横,后竖,再竖……这是苏,然后,这是渐,最后,这是墨……”
“苏,渐,墨。”
苏渐墨在小年子耳边念了一遍,小年子被苏渐墨吐出的温热气息弄的痒痒的,缩了缩脖子,小年子很认真的跟着念了一遍,“苏——渐——墨,渐墨。”
“嗯。”
听着小年子清亮甜腻的唤声,苏渐墨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连眉梢都喜气洋洋。
“年儿自己写写看吧。”
苏渐墨放开了手,看着小年子不太熟练的攥紧了红玉笔管,歪七倒八的在宣纸上肆虐,柔软狼毫中浸润的墨水在宣纸上不成了横平竖直的章法,倒是氤氲开了一圈一圈的黑点点。
“毛笔,毛笔不听话。”
小年子有些委屈的嘀咕了一句,苏渐墨的视线便从小年子纤弱的手腕,往上移到了小年子清秀的小脸,小年子瞪大了眼睛,执拗的轻抿着小嘴,紧咬着牙关,像是和手中无辜的毛笔做着斗争一样,连俊秀的眉头都一并皱起。
“毛笔真的不听话……”
小年子手一抖,大片的墨迹便又抹黑了一个字,小年子回眸像是求助一样看着苏渐墨。
“呐,渐墨……手把手的,再教教……”
小年子撅起嘴,眼巴巴的望着苏渐墨,扭了扭身子蹭了蹭苏渐墨的衣襟,这些日子来小年子衣食无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