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特大概算是整个罗马教廷最为清闲的的主教了,他所服侍过的教皇都很少授予他任务,最初是因为他太过年轻,而后却是忌惮他在教廷的势力。而教皇以外的人当然就更不可能来指使他这个红衣主教了,如此一来,布兰特大人因无聊而想要找点乐趣的心理就变得理所应当起来。也所以,当他目前最大的乐趣终于从德意志回来时,他当晚就不请自来地跑到了别人家里。
康提在见到一身红衣的布兰特站在他房间外的走廊上欣赏壁画时,很想将接替维恩工作的玛理叫来训斥一顿,可抵触在肚子里转了一圈,他还是将布兰特主教请进了会客室并命人送了茶点过来。
“康提,你家的红茶永远都比别处的好喝。若是哪天你喝厌了这味道想要换种口味,请务必将厨娘送来我这儿。”布兰特轻啜着手中的红茶,完全将自己当作是来主教家做客的朋友。口气温和,很有亲密攀谈的架势。
康提闲拨着杯中的银色小匙,耐心并且沉默地听了会儿,在对方终因无人搭理而词穷时才开口搭腔,“布兰特大人不是来给我送信的么。”若不是刚才他将手中的信举给他看,他早就将人扫地出门了。
“你可真无趣。”碰了个软钉子,布兰特自讨没趣,知这人在正经事前向来严谨,也就不再闲扯,随手丢了封信件过去,咖色牛皮纸面并未注有任何信息,就连用纸,也是最为普通的。
“对着布兰特你这‘异类’,我想我还是无趣点好。”康提瞧着那封躺在小桌上的信,也不急着打开,“就这封?”
“不然呢?”
“我这被你赞美的红茶若只是换来这封随时都能收到的信件,是不是太亏了点,布兰特大人?”
“未看内容,你又怎知合不合算?”
“因为送信人是你,这就已表明了它的价值。”若真是重要的信件,又怎会假借他人之手?这道理布兰特自是明白,只是也不用如此坦白吧。轻嗤了声,他肯定道“康提你果然很没意思。”康提也不搭话,沉默等着对方继续。见他如此,布兰特也只有“坦白交代”了,“我是来通知你那茶粉已有人代我归还给伊莎贝拉伯爵夫人了。”
“代你?”
“是啊,德瑞克主教前几日主动请缨处理前教皇的遗物,我当时正在忙别的事情,便将这事交予了他处理。”
“你把茶粉交给了德瑞克?”德瑞克与布兰特同是在枢机团待了超过十年的主教,这位出生巴黎却长于奥地利的法国佬素来内敛深沉,你可以说他安分守己,也能说他韬光养晦,无论如何,现在来的这手却肯定不会是为了替布兰特分担事物。
康提继续把玩着杯中的银匙,微垂的眼皮遮掩了其下的情绪,“布兰特大人可真懂得如何践踏旁人的信任啊。”
“信任?”这词用得可真有些意思,“康提你因为信任我将这事情交予我处理,那我又何尝不是因为信任,才将这事物转交给德瑞克呢?”
“你相信他?”
“是啊,我的信任可比你的值钱很多。”布兰特答得轻巧。康提抬眼看他满脸笑意,完全没有会被牵连的隐忧,或是被其放松心态所感染,在顿了片刻后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果真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他起先会将这茶粉交给布兰特是知其现下不会拿它来生事,若布兰特相信德瑞克不会将他拖下水,就说明对方为的是长久打算,既是长久那现在就不必顾忌什么了。抬杯喝了口被布兰特盛赞的红茶,滑腻的口感配着麦芽的淡香,的确算是上乘,能用条消息来换这杯进贡上来的阿萨姆,布兰特也不算太亏。
其实布兰特的确没吃亏,虽说出卖同僚很不上道,不过德瑞克最近与奥地利大公爵往来密切,大有撇开他独搞的势头,此时透个消息给康提,不仅能替他除去这未来可能的隐忧也算是卖个人情,两相斟酌,也就不那么有罪恶感了。
不过康提主教向来没有成人之美,布兰特想要他除去德瑞克,他偏就不愿下狠手了。好不容易送走了布兰特,康提终于拿过了搁在桌上的信件。不出所料,这是远在耶路撒冷的维恩寄来的,内容的确不太重要,都是些大家知晓的事情——
英国的封臣在国内逐渐起了窥探王位之意,理查现下急着回国,已与萨拉丁签了和平条约。只是从中东战场回去英格兰必须横跨整个欧洲大陆,欧洲各国的君主对于理查的态度暧昧不已,腓力更是公开悬赏不小数目用来换他的项上人头,如此一来理查能否安然回国就成了很大的问题。维恩的来信是想让康提提供些消息帮助他们回国,毕竟他身处罗马,比他们更了解各国的动向。
那么,是要如何帮呢?主教大人盯着来信看了半天,回忆起理查攻下塞浦路斯,占领阿克的消息给教会带来的震动,又想到自己眼下的隐患不断,他没怎么犹豫就写好了回信——
“可从德意志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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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是九点更新党。。。。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