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花生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拜托蓉蓉把花生救出来妥善安置么,而且蓉蓉在哪里?我方才明明看到她假扮的花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
而且,我猛地把视线转到花生旁边这个气质娴雅的少年身上,难道,是这个人?
事到如今,这人果然寻到这里来了。难道,其实在白日里他已经认出了我?
如今他来到这里,找到我,究竟又是怀着何种心思呢?
内心里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烦闷不已,暗暗吐口气,最后只能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花生!”话还没说完,花生突然倒地,我立刻惊呼出声。
“太子殿下!”方君逸收回点xue的手,双膝跪地给我行了一个大礼。
“殿下不用担心,方才阿逸只是点了这人的昏睡xue,而且,接下来我与殿下说的话,还是不要让一个外人听到的好。”不知是否我的错觉,方君逸的“外人”二字吐字格外重一些。
我看了眼倒地不醒的花生,又暗暗凝神听四周的动静,同时小心观察着方君逸的一举一动,默不作声。
“殿下还是那么谨慎……”方君逸微微阖了一下眼睛,清俊的眉目里渗出淡淡的苦涩,格外令人怜惜,“殿下放心,这附近只有属下一人。”
我闻言微微皱眉:只有你一个,那么,蓉蓉去了哪里?北燕的两个探子又去了何处?
看方君逸的脸色,不似作伪,但是这人平日里就是谦谦君子,风淡云轻的模样,即使明知自己的作为令人难以信服,也依然坦然自若。我思虑片刻,缓了脸色,徐徐走近他,伸手将跪着的人扶起来。
“君逸先起来。”
他顺着我的手势起身,手却抓着我的胳膊不放,我心内惴惴,看他神色,似乎并无歹意,反而透出一股明显的心疼之意。这种情况以前也曾见过,因此我并不打算多想,只任他扶着。
在舌尖上滚了几圈,问题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除了花,呃,这个人,”我看看花生,以目光示意,“君逸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过来?”
君逸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晕迷不醒的花生,略停了片刻,才答道:“属下是跟随着一个蒙面人到了这里,结果就见到这个小兄弟。后来从这个小兄弟嘴里问出殿下的下落。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我再次皱眉:君逸啊君逸,为什么你宁可用这么拙劣的谎言哄骗于我,也不愿对我说实话呢。
且不说看你身上衣衫的褶皱擦损,可知你方才必是经历了一场鏖战,单就花生来说,我与花生相处了也算有段时日,虽然花生脸青如菜,又口吃言语不便,一副不识世事愚钝不堪的山野小民模样,但是我却知道,在这副普普通通的皮囊里包裹的是一个多么富有灵性和智慧的灵魂。花生幼年失去父母的疼爱,常年独自居于此荒山野岭,自遇到我之后,便将我当做救赎一般,为了留下我甚至坚决不去卖我的那件外衣,因此我相信他绝不会轻易地一被“问”就说出我的行踪来。
我看了方君逸一眼,旋即垂下眼目,轻轻叹了口气。
“那么,”我抬眼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君逸,你能告诉我,你不是在宫里的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似乎一愣神,嘴里答道:“殿下我……”
我打断他,慢慢吐字:“可不要告诉我,是……外公担心我的安危,特地派你来搜寻我的。”
君逸皱起眉,一脸焦急为难,嘴唇动了动,最后却说道:“殿下……我……”
看他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反而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我想听到的,不过是姐姐的一点儿消息而已。但是这人,却无论如何,不会是姐姐派来的。
皇后姐姐虽然贵为一国之母,身后有着苏家这样的豪门大家做着后盾,但是说到底,她不过是苏家和皇室相互交付信任的一个纽带和信物,始终还是被苏家和皇室紧紧控制在手中的。不管是照料我多年的宫女阿辞,还是经常给我传信的其他几位宫女侍卫,说是姐姐的亲信,不如说是苏家放在姐姐身边的侍卫兼监视者。
这些事,自我逃出皇宫那个死水深井,就渐渐想得更加明白。
当然,当初说是姐姐派来的侍卫加陪读的方君逸,应该也是苏家的人吧。所以当我成为这个名不副实的太子,被皇帝扔到西凉作质子,也就是苏家成功利用我转移皇帝的视线,暗地里恢复自己的势力后,将我这个棋子抛弃之时。苏家真正押注的,其实是六皇子赵珏,所以我被弃之后,方君逸才会去做了赵珏的陪读。
幸好,我一直没有相信过他。虽然知道那个消息以后,心里有点儿堵,但是,其实也没有什么的。
我合上眼睛,从君逸手里抽出胳膊:“算了……别说了,我不问就是了。”
不看君逸的神色,我走到花生身边,扶起他,仔细检查了下,发现花生只是因昏睡xue被点中睡过去而已,身上倒是有几处淤青,应当是白日里被“仙客来”的老板和那堆不明真相的看客殴打所致,不过筋骨并未伤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