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日短夜长,天蒙蒙亮,微弱的光从天窗透进来。
八姨太麻木地跪于堂下,不再喊冤求饶,呆滞的目光停留在青紫的手指。
笙歌挑起她苍白的脸蛋,惋惜道:“原本水灵灵的美人,怎么就给你们折腾成这样了,真是一群禽兽。”
“少废话!”皇子殿下昨夜没睡好,脾气有点大。
周明轩问:“公子用什么方法让她招供?”
“没什么好办法,无非是严刑逼供而已。”见八姨太往后缩了缩,笙歌忙安慰她:“别怕,我比这些禽兽温柔多了。”
八姨太抬起眼,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笙歌回了她一个笑容,诚意十足,眼神温柔得宛如三月春雨。
风历行不耐烦地催促:“快开始吧。”
笙歌应了声,也不急着审问,而是吩咐衙役将木炭倒在地下,用火钳铺平,然后在上面放一块方方正正的铁板。
直到刑室变得闷热,他才笑笑地看向八姨太。
八姨太马上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相信你。”笙歌点点头,又道:“可是别人不相信,所以你就证明给殿下看看吧。”说罢,命衙役拿来绳索,又扒光了她的衣裳。
风历行有种不祥的预感,问:“你要做什么?”
笙歌反问:“殿下喜欢欣赏舞蹈么?”
在他的指示下,衙役用细绳拴住八姨太的两边ru首,将她悬吊在空中,脚尖刚好落到烧红的铁板之上。
随之,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刑室里,皮rou烧焦的异味蔓延开来。
八姨太流泪满面,像条离开水的鱼,以一种绝望而无助的姿态扑腾着、痉挛着。停不下来,亦没有机会喘息。
风历行蹙起眉头,周明轩则干脆闭起眼睛,
笙歌却看得饶有兴味,还评论道:“要是身材再丰满些就更好了。”
八姨太终于扛不住了,答应招供。
她怕了,这个男人坏到了骨子里,禽兽不如。
笙歌见没自己的事,便说:“殿下,请容我先行告退。”
“案子还没审完,你急着要去哪?”周明轩问。
“去喝花酒。”
说完也不等皇子殿下应允,哼着小曲离开。
他放肆惯了,向来无法无天,迈开两条长腿,连走路的姿势也洒脱过人。
在麓城里漫无目的地瞎逛半日,调戏了好几个看得上眼的男人,天色渐暗,才抬脚走进一家青楼。
老鸨迎上来,殷勤地招呼:“公子又来了,想找哪位姑娘伺候?”
笙歌张口便答:“梅兰竹菊。”
老鸨领了他到厢房入座,有丫鬟端来酒菜,不一会,四大花魁全到齐了。各抱着不同的乐器,朝笙歌欠身行礼。
说来也怪,别人来青楼是花钱找乐子,他来青楼却花钱找罪受。
四种乐器,四种曲调,没有经过编排各自演奏,声音混在一起杂乱无章,直叫人浑身寒毛竖立。
“不对不对。”笙歌放下酒杯,握住了冬梅的柔荑揉搓:“你今日拉的是二胡,手要放松,要用绵力来拉琴弦。”
冬梅俏脸一红,不敢看他,细声道:“公子……”
话还未说完,笙歌已放开她的手,转向左侧的春兰。
“你已经弹错好几个音了,难道是没有将曲子记下?”
“不是的。”春兰吞吞吐吐地解释:“奴家一看到公子就走神。”
秋菊向来直爽,忿忿地问:“公子若不喜欢我们姐妹几人,大可以不来,为何要故意为难奴家?”
她所言非虚,青楼里卖艺只是噱头,卖皮rou才是主戏。
“你们呀……”笙歌摇摇头,道:“春兰,把你的琴拿过来。”
春兰照他的吩咐,将琴放在他面前。笙歌却看也没看,顾着往杯里斟酒,腾出一只手拨弄琴弦。
片刻后,厢房内的轻浮之气殆尽,如疾风烈马奔腾过境,徒留一室激荡。
收回手,笙歌漫不经心地说:“自以为仗着几分姿色有恃无恐,殊不知,人心易变,皮相乃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四大花魁神态各异,有羞愧,亦有感激。
厢房的门被推开来,周明轩表情复杂地道:“殿下有事找你。”
回去的路上,周大才子心不在焉,前思后想,终是问了出口。
“我可以信你么?”
可以相信吗?一个狼心狗肺却可以弹奏出万丈豪情的人,一个自轻自贱却又怜悯商女无知的人。
笙歌喝了不少酒,懒懒地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