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堂虽破落,但有两样东西十分讲究。
一是紫砂壶和大红袍茶叶,二则是沉香木浮雕围棋盘,配上用白玉脂与黑火岩所制的棋子,皆是有钱买不到的宝贝。
正在斟茶的老头六十有八,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衫,面目慈祥。皇子殿下或许不懂老头的来历,周大才子一听却是如雷贯耳。
老头的真名是什么已经没人提起了,可江湖百晓生这个外号,名满天下。
“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来了?”老头看着笙歌问。
笙歌摆明着敷衍:“西北风。”
老头没生气,略带期盼地问:“来一盘?”
“不了。”笙歌邪佞地勾起嘴角,道:“怕你日后死不瞑目。”
老头先是缄默,随后叹口气。
“不过我给你带了个对手来,轩翰公子你知道吧?现就在你左侧。”
“当真?好!果然是一表人才。”
周明轩一揖身道:“过奖了,今日冒昧打扰,是想向先生打听关于……”
老头打断他:“你会下围棋吧?”
周明轩愣了愣,答:“会是会,不过……。”
“那就来吧。”老头大手一挥,高喊:“虎妞,来给你爹布棋。”
百晓生这人是个棋痴,凡来找他打听消息的,既不收钱财也不要宝物,只需与其对弈一局即可,赢了有问必答。
笙歌把比金子还贵的茶水通通倒进肚子里,打了个嗝,起身。
他好心地周明轩提醒:“你要小心了,这老不死的都快修炼成Jing了,当今世上能与他在棋艺一决高下的不超过五人。”
“你去哪?”风历行问。
“安息。”他扯了扯女童的短辫,道:“小虎妞,等回魂了带你抓蛐蛐去。”
“真的?”女孩高兴了一下下,扁起嘴来:“骗人,上次你也这样讲,结果把我晾一边,脱光衣服和别人在草地里滚来滚去!”
笙歌讪讪地笑:“哈,你的记性真是好。”
事实证明,笙歌趁早走人是对的。
因为,周明轩和老头这局棋,足足下了一天一夜。连皇子殿下都顶不住了,昏昏欲睡,两人却像铁打似的,眼睛盯着棋盘,纹风不动,状态形同走火入魔。
雨燕归巢,白昼渐消,总算是分出了高低。
周明轩以半目之差险胜。
百晓生摸了一把山羊胡子,笑道:“后生可畏,老夫甘拜下风。”
“是前辈承让了。”
“非也,确实是公子棋艺略高一筹,如非经验尚浅,老夫怕且早全盘皆输。”
“前辈大量,在下自愧不如。”
周明轩惭愧,他是出了险招方得取胜。虽说兵不厌诈,但毕竟自己是小辈,对长辈使诈始终是不敬。
等得黄花菜都凉了的风历行发话:“相互恭维够了,就来说点正事吧。“
★老槐树一木成林,茂密的枝叶延伸至整个院落,上有清风朗月,下有野草漫漫。塌了半边的砖墙,被岁月打磨的青铜大钟,破败中犹见当年辉煌。
虎妞站在树下,鼓起腮帮子,叉腰,眼睛瞪得老圆老圆的。
“你又骗我!”
笙歌讨好地道:“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呢。”
“你拿了我的压岁钱,却没变戏法给我看!”
“我昨天不是变了吗?”
“没有!”虎妞气冲冲地说:“我告诉义父去!”
笙歌好声好气地哄:“别啊,我再变一次成么?”
“那你快点,本姑娘等着看呢!”
“遵命……”他正巧看到回廊上摇头晃脑,欲卖弄风月的周才子,便吆喝道:“来来,虎妞要看戏法,赶紧过来搭把手。”
周才子yin诗的兴头被打断,走过来问:“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按我说的做就行。”
说罢,让周明轩在嘴上叼张草纸,翘起双手,扎稳马步。
笙歌拍拍手说:“看好了,这戏法叫做大变活人。”
过了一小会,天真的虎妞问:“哪里有活人?变到哪去了?”。
笙歌指了指周明轩。
两人齐齐纳闷地看着他,不得其解。
此时,皇子殿下高调路过,一如既往的走路不看人。不过,这次却睨了他们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周明轩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
“明轩,你这姿势好生眼熟,像在哪见过。”
虎妞也这么认为,小脑瓜子灵光一闪“和义父便秘的时候一个样!”
沉寂片刻后,周才子发出一声长嘶吼:“笙歌!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
某人早已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江湖百晓生果然名不虚传。
他不但知道萨满族的消息,就连他们的老窝在哪也是一清二楚。
“你们当真决定前往萨满族部落?”
周明轩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