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祁山一战,慕容举族叛国,宫中慕容天玉得上官昭然力保,帝皇对其又爱又恨方勉强躲过一劫,然已无缘后位,今次仍被囚禁极玉宫。
芙蓉遥恋菊花黄,枯荷叶底轻漪藏,清风荡,飘动野花香。秋入荒凉境,景如此、人亦如此,只那一缕金黄胜似冬阳,却盖不过茫茫天光。
花圃,一片杂草萎败一棵老树下,点点黄白匿于其中。隐藏一条小路的枫叶叉五六角,联袂成林,傍了半堵风火墙。
绕过风火墙左侧,七八笼青竹拂出斑驳朱漆门和宫墙,连着影壁,隔出世间里与外。
过道通往正殿。苔藓铺伸,莲形石盆内不见植物,间隔着松柏侍立两侧,尤显空落。往前,台基附近,几株树瘦得赤裸了铮铮傲骨,不见片叶,枯枝蔓长,欲盖门庭,亦有强穿而折的断枝成行。
殿门大敞,两侧耳房紧闭在锁门扣里,东西耳房左右一侧皆有两条夹道通往后院。
秋之气息源源不断涌入大厅,宝座悬藻井,贵椅肃大厅,近乎空无一物的死寂萧瑟出一片寒意。左侧垂帘微开,新罗履,绿裳裾,熏笼泛着锈迹。右侧云屏横立,红枫映日早作殊,书架陈列旧时怡,桌案浮尘随风去。
“……不曾想…你只是个意外…我恨!”清硬女声近。
大殿门前,一女子形容枯槁,肤色偏白,她提着一人后衣襟,拖着,跨进。待看仔细,发现此女也曾美丽过一段时日,她脸部轮廓小巧Jing致,小嘴薄片略显苍色,凤眼大而长,虽失了光泽却形好如初。但此刻她所做令人恐怖,被她拖进门的是一小孩,下鄂全是泥,垂着头一动不动,枯发掩盖大半脸,分不清是男孩是女孩,不合身衣服拖了一地长袖和裤摆。
女子停在门前,望着空空大厅,神色迷茫,先前之语显然是在自话自说。
“常年!常年——!常年……”女子弃了小孩,疯了似地在大厅跑来跑去,像是有什么寻而不得,眼底尽是惶恐。没有回应,冷清大厅吸纳了所有声音。
长长衣摆缓缓没入门槛。傍晚,极玉宫沉寂依旧。
转眼黑夜,宫苑森然,灯花深处叠影幢幢,一如老鬼新魂聚集。
清晨,白光隔着窗花,模糊幽冷。舌尖上卷,舔了回皲裂嘴瓣,灰褐脸上慢慢睁开一双漆黑如墨大眼。苍色帷帐,铜色帘钩苏流银。红墙、镂花窗,褐红木桌上灰陶水壶配一只土色瓷碗。
子卿几乎翻下床,推开倒地圆凳,爬向高桌,够着壶,就着壶嘴大口灌水,壶底朝天,他方意犹未尽,舔舔嘴唇,松开水壶,任其倒回桌上。
嗝不止,壶水骤然冷袭全身,子卿却是好受了般,试图站起回到床上,转身下意识抓着挡在前方什物,像是一条腿?子卿猛地抬头。
新罗履,绿裳裾。长发下垂,颈子白皙。灰眼暴睁,白绫高悬。寒毛直竖,胸腔氧气顿失,倒地失去意识前,子卿无声狂语:梦!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