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镇在一山区,萧禾村。村民朴实,附近物产丰富。子卿置了三亩田地和一处小院子。前世他本来自农村,六岁就跟着大哥身后种田。现在想来,好像已过万年。置办了简单家具,有了一个安身之地,子卿越发安于现状。他抗争不过老天,认命自是最好。打听到障眼草生在林子深处,子卿自是要前去寻找一番。
远远便看见一处御用猎场,骏马嘶鸣。子卿反向进入林子。林子更深处光线暗淡。
一人背坐地上,慢慢后退,坐上布鞋不知,抵在子卿小腿上只浑身一僵,不敢再动。从背后望去,此人身形不到十岁,乃一小男孩,正是孤独居之子孤独仁,子卿前看原是一条大蛇。蛇与两人对峙。
孤独仁还欲后退,子卿低声喝住。
“想活命就别动。”孤独仁果然不动。大蛇失去目标,不一会儿掉转头消失丛林里。孤独仁爬起来,正要跑开。
“别跑!有危险。”凝神屏息,风拂来马汗之气。子卿方知这片林子也是猎场范围,马蹄近来。
破空之箭!子卿前扑压倒孤独仁,箭深深射入手臂。一声闷哼,方缓缓爬起,露出趴在地上的孤独仁,附近已站满御林军和一帮大人物。
手持弯弓者上官步月!子卿看清,咬牙折断箭,一手背起附近小背篓。
“站住!你需要包扎!”太子在身后喝住,孤独仁亦上前抓住子卿。
“大哥哥,你受伤了。”孤独居上前一步,他甚是感激眼前之人,方才若不是他,此箭必入儿子胸膛。他不怪上官步月射箭,本是为太子安全着想,附近风吹草动,射一箭是为警醒敌人。
“我等正在狩猎,不料稚子顽皮,跑至此处,给阁下添惹麻烦,阁下既为犬子受伤,理应做一番处理才是。”子卿突然回头,青纱拂起,一张脸布满结疤,甚是恐怖,孤独仁几乎甩开他手,后退一步。子卿轻笑,脸上更是吓人,附近一片抽气声。
“在下私闯诸位狩猎场,已犯大忌,无意救得小公子,可谓功过相抵。告辞。”子卿转身下山,那一回头他已见着陆晁令,当即只想逃离,却慌不择路。
陆晁令捡起遗落在地的障眼草,嘴角噙笑。
“给本相抓住他。赏银千两。还真是恐怖。我还当你人间蒸发了呢。”上官步月心底泛起浓浓不安。田禾丰跟上任宏青等人追上子卿。
子卿此刻立于断崖前,弃了纱笠。满脸脓疱伤疤,看着着实令人作呕,只一双眼睛清幽如墨。他狠狠瞪着围困他于断崖的御林军,直至太子带领一干人走近。
太子展开手中画像,又看子卿,对比片刻方道。
“轮廓是没变化,可见人有一张好皮相有多好相与,堂堂陆相都为之梦回萦绕,不过就他现在这模样,陆相你带在身边不做噩梦么?”太子觑一眼子卿,他正站在崖边上,砂砾滑入云海,不闻回音。
“你手臂在滴血,先过来包扎。”上官步月松开拳头,小心翼翼望着子卿双眼,伸出手。
“都别过来!你们互相看看,一个个都长得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我会看不出你们好心?笑话!等变成乌gui了再来找我吧。”子卿全力后仰,他看见探出人群中的田禾丰了。那一刻田禾丰也正望向他。
“对不起。”风淹没一切,云海茫茫。陆晁令已看清子卿眼角那一滴泪,他回转头看身后一干人。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能得陆晁令亲睐自是令人嫉妒。还那么丑一人,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