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所见如是,而入得武陵源的人实则不然。
古树虬枝,碧叶参天,枯藤蔓绕,非死即活。叶抽藤攀,花开花谢,实落jing枯,端的是千般模样,万般变化,眨眼便是数次轮回,满目所触无一不是。不少人暗叹,生命长于斯,凋于此。
其他小组所见也是不同。茂草密林,越深入,天色越暗,禽兽叫声此起彼伏,虎啸龙鸣近在咫尺,偶有光隙,抬头便见一轮红月当头,生亦恐惧,死亦恐惧。
有的则是出了森林,入得千家村,道侧秀藤挂瓜,道上美人如云,轻衫蔽体,随风款动,更有甚者,伸手碰触,被对方险险避过,可谓媚态入骨,诱人万千,只涎而不得,苦不堪言。
上官步月一组则是高山入海,雄峰插霄,垂道叠叠入海,又层层通天,沿途绿色尽无,满目灰色,砂砾怪石,星罗棋布小道。只遥远处一座山金光闪烁,不似天光所映,见过满箱金银珠宝的人便知,那是真真金山一座,而远处的海,亦是银海,一群人惊讶之后,面露喜色。
只催着上官步月前头领路。上官步月踏上了曲折小道,陆晁令、孤独居、狄俞生滞在最后,一尽保护之力,二则三人已猜出此路看似条发财大道,虽是道路艰难,却正应了官途凶险四字。
何为凶险?金山银海深处必是陷阱密布。
上官步月试了功力,却是半丝皆无,只得用双手攀上小道,一群文武官员,提了衣摆,直往上爬,又因长期不曾训练,手脚十分不好用。一官员唤作吴应龙,见前方同事实在不堪,便在下方托了他双脚,用力上抬,那官员知道有人帮他,越发使力,三两下也倒是上了去,如此往后的人为了早到那金山银海,大家齐心协力,不过也画了一柱香的时辰方上了去。然而就此目测所行路程按长度算也不过几公分,而高度也不过八尺。
站在最末的陆晁令、孤独居、狄俞生上下前后望了片刻,只得扶额蹲下,这速度着实让人羞愧人,但其他几人却是乐此不彼,只因金山银海在望。
上了十段这般路,众人累倒在一段平路上,气喘吁吁,天色没变化,但上官步月知道在外已是夜黑,不过说也奇怪,此处与上次在泰和殿遇到的境况相同,大家都不觉得饿,只是累人。
狄俞生险些侧翻到崖下,正是他惊慌的呼叫声,引得众人皆看向崖底,而众人脚下不远处有一大定桩,其上套了多股碗粗绳索,形似吊桥,长不见另一端,皆暗猜可能是到了崖尽头极海边,却不知其用意何在。
“选金山还是银海?金山继续上攀,银海则走这条路索桥。”陆晁令问身后众人。一群文官武将皆是脸露难色,若有金山银海,又有谁会去取舍,只有宝藏在手,天下我有的壮志雄心。
“不如咱们先去了金山,回头再用这索桥。”吴应龙左侧的户部尚书郭博彦提议。
“要去,你等且去,金山太高,吾是攀爬不得的了。”上了年岁的曹正充反对,他体力实在不济,就便是去了金山也带不走半两重物,倒是走了索桥,去了银海,可捞一袋银锭子回家。
“此事,三相如何看?”上官步月看了陆晁令、孤独居和狄俞生。孤独居和狄俞生表示听从上官步月,陆晁令则是在思索,。
“我等入得这武陵源之初,所见只有高山和森林,不曾见海,这海何来?”陆晁令这一问警醒了所有人,上官步月一路也正疑惑此事。
“陆相的意思,银海是海市蜃楼?”曹正充不敢置信,指了脚底的定桩,边说边往下攀,直到下了一丈,踩着定桩了,方仰头看了探头的一群人。
“这定桩是真的。”陆晁令摇头,他也不是很明白,虽说奇门遁甲他通了好些,只这武陵源内,万物真实的如心历世,教人难辨真假。
“我去金山。这银海去不得。”陆晁令转身走往平道尽头,再往上是比先前还高的攀梯。郭博彦见曹正充一人在下甚是不妥,且他亦不觉得银海有假,三两下也下去了,如此,除了吴应龙,其他文武官员皆在下方。只听得他们哈哈一笑道。
“咱们各走各的阳光道,你掘金山,我拾银。诸位保重!”为首的便是郭博彦,其实五人心思所想差不多,便是金山太高,耗力不说,也取不动,下山更是危险重重,而银海则不同了,有平坦索桥,只路长了些,去与回都相对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