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步月等人待他们身影缩小,见并无返回打算,且无失足危险,才稍放了心,继续攀爬。这回少了四位纯文官员,进程虽是缓慢,较之先前又好些。
算时辰又是一日,这回上官步月五人不歇,一路噗嗤噗嗤攀爬,大约三日,方才算到了真正的山脚底,这回吴应龙落了后。
而银海之上,索桥处,五个人影走一段歇一处,亦是三日后见得一处岔桥,如蜘蛛网下落至银海滩上,金色沙滩处处闪着银光,太高不见银锭子。郭博彦却在这时指了更远处那极小的银锭子,囔道。
“这处这般近也没见那银锭子的形儿,还不如前头,咱们去瞅瞅绝世大元宝也不枉来此一遭。”曹正充又不同意再前去了,他就想就近搬了银子回家,一路走来,他早是身心俱疲。再说陆晁令的话犹在耳畔,仍有些后怕,不敢再起巨贪之心,他望了脚底暗道,先带些回去,往后若是得空了再来,想及此他便踩了索织蛛网,一步步下攀。郭博彦终是领教了这人的无趣,便带了其他三人继续前走,目光所及的银锭子个头儿是越来越大,又过了两个路口,前方海中似有一座山丘半大小的银锭子,四人欢呼雀跃起来,紧着埋头前赶。
且说曹正充一人如在蜘蛛网上挣扎的猎物,一步步下到银海之滩。
而上官步月一行人又遇了天大麻烦,山道垂直曲折不再,代之的是蜿蜒而上的悬崖小道。道窄,仅一人贴壁而过,情形如同在泰和殿那次,只停下来,小道不会凭空断裂或消失。
五日后,曹正充下到了海滩,金沙流银,正是如此,曹正充两眼放光,扑到地上拾起小银锭放嘴里轻咬。一个咯嘣,竟是牙齿掉了一颗,曹正充拾起门牙仔细敲了片刻,嘴中这才泛起疼感,当即歪了嘴,看向手中银锭子,方发现竟是一块鹅卵石,又看了地上,确有鹅卵石夹杂其中,他只当手误,又拾了一块轻咬,这回真是软银!看了伸入银海的零散小银锭和鹅卵石全成了闪闪发亮的银子,四周静谧。曹正充仓皇四顾,才发觉是他独自在此,顿觉不安,却也顾不上,只捡了软银往牵成兜的衣摆里放。
郭博彦四人则是下了蜘蛛网,直奔银海中的那如山丘般的银元宝。情不自禁伸手摸了又摸,触感着实喜人。
“陆晁令虽说是三相之首,却也有失误之处。如今我等证实了银海确实是真的,曹正充那厮还说什么海市蜃楼,奇异之地必有其奇特之物。只这般大山丘的银元宝,如何搬得回去,那索桥再牢固怕也是承受不了。”
郭博彦身侧的一个文官踢了脚下成堆的如碗大小的银锭子。
“我呸,以往真是没见过钱啊,咱们盛安有这等宝贝还愁啥,百姓皆可不种田了。”
另一文官相对冷静,他看了四周密麻或堆或铺的银锭子道。
“都吃银锭子么?”郭博彦笑了起来,在银元宝下方拾了一大块银锭子掂量了三两下,望向远处一望无际的银光海面。
“能带多少是多少!”于是一群人散开,专挑大块头捡,自然也是能那得动的,只因成色有差异,大家往往刚拾起这块,又见着一处更好的,于是手中的银锭子又被丢弃了,自始至终众人只拾着一块银锭。
且说上官步月一行人在已记不得转了多少次的盘崖小道上走到了高山顶,不过坑爹的是金子在山凹里。金光外盛,又加灰岩反天光,远看这山的确像是一座金山。
好在不用再走盘道而下,陆晁令望着脚底下尚远的金光大盛的山凹,气的险些跺脚。再有力气也不是这般浪费的!
“先休息,我总觉这金山银海不对劲,却说不上来,这次武陵源我本无意进入,只因太子指派,再说子卿人尚在昏迷中。”上官步月犹豫了一会儿,方说了暗藏已久的本意。
“如此我等来此为何?这圣域摆了金山银海又是为何?”孤独居甚是不解,上官步月也摇头,他盘腿打坐,渐渐入定。其余三人面面相觑,随后也打坐入定,吴应龙见四人到了金山跟前却是无动于衷,不觉急了,虽说他不爱财但真想前去一探究竟,他这人就是见不得,不过看那小道直往下插,又远,途中没人照应,若是失足跌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念及此,便也闭了嘴,倒在地上,等四人醒来。
而高山底下,曹正充正牵着衣兜,弓着背,费力的挪着步子。上索桥、回家的事早给忘得一干二净,只双眼不知疲倦,一瞬不眨的盯着脚前处处皆是的小银锭,暗猜郭博彦一干人可是遇着了更好的事,譬如银锭块头大,心底顿时生了后悔之意,瞧了满兜的银锭,又颇觉有成绩,仍是不知足的挪着步子,探了手臂,收了爪,握了一大把小银锭。
高山绝崖,索桥无端,金黄沙滩,银海灿灿,独影渺渺。只万里无云已变,轻纱渺烟渐起。远望银海已起暮云,远离沙滩之人仍是浑然不觉。
郭博彦四人皆一手环了一锭五十斤重的银锭子,另一手拾起小银锭四下撒泼,狂过散尽千金还复来的瘾。只一瞬,此处的四人连同不见之处的曹正充皆松开手里在抓的银子,直起了弯下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