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这片国土,卓尔的心不可以说不复杂。十年间,他凭着曝光率极低的容颜,肆无忌惮地往返于各国之间,尤其是清翔,那人的故乡。
窗外,整齐的街道,肃穆的大树,疾驰若飞,匆匆而过的百姓,则连表情都来不及映在贵客的眸上。
不过,显然,贵客对此并不在意。握了握贴在手心的蝶魂清心,卓尔不由浮起一抹苦笑。
“无关与否,王爷何必自欺欺人?告诉卓健,不是不报,时候未报。至于在下,向来不曾有过不合常理的痴想。奇迹,会有么?实际上,约王爷来此,一为了解旧怨,再来是忠人所托。”
韩昱晴那清冷悦耳的声音可比魔音,绕梁不绝,在耳边纠缠不休。
凤蝶双双,芳魂缕缕,此心依然,清正幽恬。
只是,今生此心能否系上那人的梦?不,再也不能,当年那把火,毁灭的,何止一个过气的大祭司。自己的心,自己的梦也随着那漫天的火光化为灰烬。
卓尔半倚着车,眯起眼。想不到自己还是放不开。忠人所托?泽秋,你竟恨我至此?连一句话也不愿施舍?在你眼中,我究竟算什么?明知如此,我仍旧无法抗拒,哪怕这里只是一个陷阱,走进来,我心甘情愿。如果这是你亲手为我所设计的坟墓,我心甘如饴。
堕崖?眼底凌厉之色一闪而过。韩昱晴!庄生梦蝶,孰真孰假,虚虚实实,你能给我多少惊喜?恐怕这一次,你注定失望了。
现在的索和,不堪重负,清翔看似繁华,实则外强中干,此时交锋,结果不难猜测,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处。即使侥幸胜利,代价……哀鸿遍野,血流成河,这一委靡,再难崛起。最后便宜了奚林。
想当黄雀,前提得有螳螂才行。乱世为人,处处危机四伏,谁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话说回来,据说这次他的清翔引路人是那绝身崖下的亡灵。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此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神宫——
林氲正跟莫涵大眼瞪小眼,空气中流动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隐隐有令人窒息的趋势。可是场面却有些奇怪。旋涡中的一方,突然揉揉眼睛,慢条斯理地抓起桌上触手可及的茶具,相当优雅地自斟自饮起来。
林氲眨眨眼,再眨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用眼过度,以至于出现幻象时,气急败坏地指着对方,舌头顿时打成死结。
莫涵瞪了他一眼,笨蛋。虽然现在夏天已经过境了一段不短的距离,但是有常识的人都知道,Jing神消耗过度,能量是会流失的。像经过瞪眼这么一项幼稚的Jing神角斗后,不补充一点水分,怎么说得过去?难以想象,自己竟会这般入戏。
“姓莫的,你眼里还有没有师傅?”几近歇斯底里。
投去同情的一瞥,继续跟杯中的茶培养感情。没有营养的问题,本人拒绝回答。费神,费力,糟蹋资源。罪过,罪过。
噪音的制造源依旧不屈不挠,“陪同索和使者这样大的事,你居然自作主张,毛遂自荐。你,你当自己是什么……”
这小子,让他几分颜色,他就大摇大摆地开染坊了,再让他继续下去,自己不知会成为多不堪的所在。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时,放任也是一种罪。
“首先,在下乃清翔大祭司,世人皆知,身为四皇子理所当然是韩氏的子孙。因此,姓莫一说,实则荒唐。其次,在下既然贵为清翔大祭司,向友邻表示我国拳拳真心,有何不可?再者,聪明睿智如洛叔叔,怎会为此责怪于我?最后,林侍卫,你不觉得自己逾越了么?”
林氲一愣,眼前人,气势逼人,眼神凌厉,一副上位者的气质,哪有当日楚楚可怜,柔弱可欺的影子?
容先生没有说错,这小子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