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离澈听到宫人的传召,走进了天庆殿,这是苍离澈十四年来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因为是罪妃之子,所以不准参加任何形式的家宴和庆典,只不过这一次是国宴,万罪皆赦免,于是苍离澈才有机会踏入这个地方,想到这里,苍离澈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我的好父皇,这是儿臣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您献舞,请您好好的欣赏吧。
夜晚的天庆殿,一片的歌舞升腾,苍离澈静静的站在殿门口,过了会儿便听到内官的尖锐的传唤声:“九皇子苍离澈,献舞一支。”
苍离澈微微整理下衣服,顺手脱下脚上的鞋子,随意抛在一旁,在内官惊异的目光下,光脚走了进去。
待苍离澈进入殿内后,四周顿时一片抽气之声。
苍凤羽坐在高高的帝位之上,微调的凤眸紧紧的盯着走进来的少年,虽然嘴角边依旧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可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艳,于是更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儿子。
少年身着的华服,不是雪白,也非海蓝,一袭暗红色宽袍广袖的衣服,厚重无比,却偏偏在腰部收紧,显出出不盈一握的蛮腰,脸上带着纱巾,一头如水青丝全部用同色的发带高高竖起,没有其他的装饰。而没穿鞋子的白皙的小脚,顺着走动在裙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看到这里苍凤羽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而站在封青羽身后的一个侍从不禁皱紧了眉头,这个该死的小东西,竟敢到处招蜂引蝶。
当少年走到殿内的正中间时,缓缓的行了个礼。
琴音幽幽远远的从殿内的各个角落里慢慢的响起。
少年闻音抬手甩开了厚重的广袖,少年纤细的身体也慢慢的随着琴声的开始舞动了起来。
少年独有的身姿,舞的美却又不Yin柔,舞中带有一丝刚劲。
暗红色的舞者独自的跳动在殿内舞渐渐的加快了韵律,,孤寂的舞出一片艳色。
“世上行,茫然世间,若离若弃天性平淡,世上行,人纵孤单,抱月听风景色无限……”
随着舞动,少年特有的清朗的声音轻轻的响起,混合着清淡的琴声,宛如天边最惊艳的那抹晚霞,不经意的一回眸,仿佛落尽人间繁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少年的独舞,美到及至,也寂寞到及至……
“独醉者不甘俗世摆布,自有苍天给我的路,愿寄居秋山中莫与天比高,如红叶般不识时务……”
情随音转,身随意动,一挥袖,一抬手,俱是倨傲无双,艳绝天下……
“世上名,谁人要更高,自寻路向天怨人怒,似迷途,为求狂莽孤高,作乱世间鬼哭神号,逆众生,呼风唤雨摆布,抹杀苍生天理公道,惑众生,秋山竟自与天比高,而红叶终显出狂傲!”
傲气不改,却在那冷中溶入了丝丝的惑,点点的媚,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唇边勾出微微的曲线,凝结出最是魅人心弦的风情……
一句“而红叶终显出狂傲”,舞到及至,素手在腰带上轻轻的一扯,一个抬手抛起……
一片潋滟……
那样的红,那样的艳,似是将人的心也印成了一片骄阳似火。
然,烧到极点,暗红色突然褪去了色彩,却在众人眼中突兀的现出一抹冰水蓝。
“寒风声潇萧看江山景色渺,细雨纷纷送夕照,愿一生清风两袖偏偏心中多少,摸索恩怨未忘掉,我愿平静谁知晓,结伴明月尝哭笑,但到底天边风雪在飘!”
孤寂犹在,敛了艳,收了媚,只清,只雅,只淡。
那是江南雨中的柳,北国风中的雪,动作不再激烈,只是如无声般的舞着,动着,便是那只在月下独开的昙花,香远亦清,却只单单一现。
冰蓝色的人儿,似水柔波,回眸间柔情万丈,让人心动不已……
琴音再次转淡,如山间的清澈的小溪,若有,若无。
冰蓝衣的人儿静静的,双手自然下垂,冰蓝也再次褪尽,便只余一点点的白,雪白,白到不染一丝尘哀,宛如辉映着月色的泠泠青丝蜿蜒而下,更寂,更静,也更……柔。
舞,不再,只独立殿中,清扬婉转,如泣如述的声音随着琴声轻轻的荡漾开……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眼波流转,再一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曲终,音末,殿内久久的鸦雀无声,只剩点点余音,绕梁三尺而不绝……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坐在鸣凤帝一旁的所谓三公子,突然站起了,鼓起掌来,抬头对鸣凤帝道:“北玄果然人才辈出啊,明诀我佩服!”
“三公子说的正是,这是朕有史以来收到最好的礼物了。”苍凤羽闻言回道,又看向殿内站着的少年,说道:“澈儿,坐到父皇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