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梵褚的话让我有点紧张。
忘了他?绝不可能。
可梵褚那么厉害,会不会暗地里使什么手段?
这可能只是我的受虐的臆想,也可能,是真的会发生的事。
我心底其实希望湮炙能现身,我甚至希望,他能带我走。
因为我不想再待在梵褚的身边,他那时不时露出的深情与宠爱的姿态让我不安,我也不想参加什么诸神议事,我对那些素未谋面的神一点印象也没有,除了对玞珩——因为她是陌簌的母亲——有点好奇之外,其他的神完全不感兴趣,更重要的是,梵褚说要在诸神议事时宣布太阳神曜回归神界的消息,而我,害怕自己会让所有人失望。
所以我想走了。
可湮炙,他会现身吗?
明天就是诸神议事了,我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直等,等了半天,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鬼影都没等来。
“妈的,看来心灵相通这种事果然是鬼扯。”我忿忿,“你不来,我自力更生。”
慑手慑脚下床,我打算,趁夜潜逃。
云翳睡在另间,不用担心,小心翼翼推开门,轻手轻脚挪出房外,悄无声息一步一步向外路走去——
“三更半夜的,殿下干嘛去?”声音那叫一个清脆。
……该死的草。
我硬生生挤出两个字:“……散步。”
“殿下要散到哪里去啊?”
“……山下。”
“咦?山下?殿下走得到吗?要不要喊人给你带路?”
“……不用了。”
飞速逃回房。
看来得想别的办法。
“我要瞬间转移,我要瞬间转移,我要——”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嘴里不停念叨,猛地记起了一样东西,孤弧!
“哈哈哈”我大喜,忙掏出那弧形玉片,又有些担心,这里是脊山,不知陌簌来不来得了?
转动珍珠,我巴巴望着,看小屁孩出不出现。
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空气中一道幽暗的缝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有戏了。
“陌——”
蓦然怔住,从那道透着幽光的缝中走出来的,是简炆。
暗红长发,剑眉入鬓,是我熟悉的那张透着邪意的帅气脸庞,只是那双一贯骄傲恣意的眼中,此刻,竟透着一丝哀伤。
我没来由的紧张起来:“怎么是你?”
想起他那日的奇怪举动,盯着他的眼睛瞧了瞧,还好,是黑色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过仍十分警惕,“陌簌呢?”
他并未回我,略显黯淡的眼睛一直望着我,语气淡淡的,仔细听来,竟有一种灰心的颓败,“你已经知道你是曜了吧?”
我没有应。
“你还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带你回湄加吗?”
“你见过曜的画像,又知道《未申札记》的内容,所以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就知道我是曜了,对不对?”
“是,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了。”深深地怅然,“可我情愿,你只是迦南。”
“我是迦南啊。”
“呵呵”他低笑了声,有点苦,“迦南,你想恢复成完整的曜吗?”
什么?!恢复成完整的曜?!这话为什么会从简炆口中说出来?!
“简炆,你到底是谁?归位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先别管,你只需回答我一句话,你想恢复成完整的曜吗?”低沉的话语隐隐透出从未有过的坚定,简炆异常执着地盯着我,又重问了一遍,“想吗?”
想吗?恢复成完整的曜。
房间里静得只听到砰砰的急促的心跳声,它跳的那么急,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脑中一片空白,空白的茫然中,映出一个大大的曜字,它突兀地横亘在我脑中,让我无法思考。
半晌,我才听见自己低低的声音。
“我想……如果我真的是曜。”
如果我真的是曜,那么,我希望能记起一切,不论它是喜是悲,是好是坏,都是我的经历,我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闻言,简炆原本黯淡的眼中似有火簇燃了起来,让那张英俊的脸越显夺目。
“那我希望你记住,以后无论我做了什么,不要恨我。”
“……为什么这么说?”
他没有回答,转问另一个问题,“你把陌簌喊来做什么?”
说到这我想起,“你能带我走吗?”急切地望向简炆,“现在,带我离开脊山?”
“……来不及了。”
话未落,一道划亮天空的白光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形在白光中现出轮廓。
梵褚来了。
一如往常,长发飘摇,眼神暗藏犀利,神情冷峻不羁,浑身散发出浓浓霸气。
他并未理会站在一旁的简炆,直直望着我走来,深紫瞳仁带着异样魔力,醇厚的嗓音里没有任何困惑的情绪,仅像低低的自言自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