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褚面色巨变,飞身离开,我急忙跑到简炆身边,“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他望着我,扯起嘴角,笑的艰难,声音中却似乎透着淡淡愉悦,“你很担心?”
我沉下脸,冷冷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认输地扶他起来。
“是,我担心。”
“因为我很喜欢陌簌,你是他父亲。”
“陌簌?呵呵。”简炆倚在我身上,勾起嘴角莫名笑了起来,“你很关心他?”
“你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吗?”
“什么?”我不明所以,“他能干什么?”
简炆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我,幽深的眼中渐渐蔓延出无法掩饰的哀伤。
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半晌,他的声音终于响起,嘲讽,讥诮,也是疲惫不堪的。
“陌簌现在,正驻扎在晖隶城下。”
“他的身后,是湄加三十万大军。”
“什么!?”乍听此话,如一道晴天霹雳,我彻底蒙了,“这是怎么回事?”
“三天前,甄罗和湄加正式开战。”
“第一场仗,就是陌簌打的。”
“大获全胜。”
“晖隶快要保不住了。”
我扶着他的手松开了,他身形一晃,最终还是不支地倚在了身后的墙上。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我狠狠望着他,他静静望着我。
我出离愤怒,简直不能用任何言语表达对这个男人的憎恶了。
他却只是坦然地,静默地,甚至是有一丝怜悯地望着我。
我真的恨他。
“你怎么能这样?”
“你要真想和甄罗打仗我不管,可陌簌只有八岁,只有八岁。”
“八岁!”
“你怎么能让他上战场?!”
“他是你的儿子啊!”
“不要这么看着我。”面对我的怒火,他一向骄傲不羁的眼居然显得很温柔。
“他是我的儿子。”
“那这就是他的命。”
“你滚!”他的平静简直是烧碎了我的最后一丝理智,我指着门口,声色俱厉,“你给我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刻,那双骄傲的眼,似乎受伤了。
我的心一颤。
可最终,他也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留下一句叹息般的话语。
“不要恨我……”
“恨……”望着他长发飞扬的背影,我心中也是思绪百转,低声喃喃,“我又怎么知道该不该恨……”
算了,先别管他,明天过后,找机会回甄罗,看看战事如何再说吧。
摇摇头,将简炆的事暂时抛开,我想起了刚才那声鹰啸,不知世界之树怎么样了?
急忙出门,然后,我就定住了。
再也不能动。
是他。
是占据我全部心神的他。
是我最爱的那个人。
湮炙。
他到底还是来了。
静静站着,站在与时间一样古老的世界之树下。
一动不动。
朱唇黑发,沉寂如墨。
仿佛融入这无边夜色。
我看着他。
连眼睛都忘了眨。
连呼吸都被夺去了。
可他竟然没有看着我。
他只是看着那棵树。
像看着情人一样温柔。
目光似水间,纠缠千言万语。
而那巨大的,位于世界之巅的树,也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般,枝叶渐渐蔓延,攀上他的身,一点一点,细细密密缠绕起来,将他举到了空中。
怎么回事?!我心中一片惊诧,为什么他一动不动任由那棵怪树把他缠起来?!
“湮炙!”我大叫一声,拔腿欲向他奔去,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根本没听到我的声音。
有人拉住了我,是梵褚。
他深沉的眼暗不见光,“不要过去,他没事。”
“这是怎么回事?!”
梵褚大手铁钳一样紧锢着我,又说了一遍,“他没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用力,无奈怎么也挣不开,实在气不过,对着他的手就咬了下去。
没想到他居然只是皱起了眉,却并没放开。
哪怕都被我咬到见血了,他还是没放开。
“你……”我略微不安地望着他。
“曜。”梵褚丝毫没有动气,“你就看着吧。”
“他不会有事的。”
“他只是,太想念了。”
我担忧的眼神转向了湮炙。
目之所及的一切空间中,却突然下起了雨。
叶雨。
这棵支撑天地,枝叶升天根须入地,与时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