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清醒,一片混沌。
那应该要有一盏灯把周围照亮,因为那里肯定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让人感到随时会被黑暗吞噬……所以啊,这盏小小的灯所散发的幽幽亮光可以一点点地、一点点地爆发它的小宇宙,温暖黑暗之中某个脆弱、别扭而又委屈的心灵。
他蜷曲着身体,把头埋在腿间,双手无力地拥抱着自己,原来漂亮的长长的发丝变得犹如干枯的荆棘缠绕铺散在他的身上。
唯有在这片黑暗中,他才觉得什么都不用理会了;所以,他在愿意在这里逃避了几个月,逃避他所不愿意面对的一切。可是他想死——没错,是想死,那算是他最大的心愿。
“咔吱——咔吱——”
嗯,那个地方从某一个角落传来了一阵一阵执拗的铁索和生锈的钢管摩擦而发出的熟悉而不协调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嘹亮……什么东西靠近了,越来越接近……
它周围发着幽幽的光,温暖又亲切,带着缕缕天真的绿意,即使它周围陈旧的昏黄色调给它蒙上了一片不光彩的幻影。
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她正在打秋千,晃得高高的远远的,荡了上去,又顺着原来的轨道滑落下来,徘徊在前方的上空、地上的原点、身后的上空,有规律地、而又是那么轻盈,丝毫没有造作、暴躁、淘气、发泄的不良情绪,那么单纯、简单,她轻轻地哼唱着一曲只有“啦啦啦”儿歌……
他抬起头了,那个女孩望着她笑了,笑起来带着一个小酒窝,两条辫子随着头部的摆动而晃动,明亮的眼睛里完全不害怕这个陌生人。
“你是谁!”温暖的光接近了他,他不满地说。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还是莞尔一笑。她向他伸出一只粉嫩的小手。
他打掉了女孩的手,美眸里却带着怨恨——这是对一切都有的怨恨,而不单是打扰了他的小女孩。
女孩委屈了,抿着嘴唇,鼻子酸酸的。她举起自己被打红了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对不起……”女孩小声地对他说。
“……为、为什么道歉……明明是我不对……”
女孩又笑了,她低下头,在他Jing致白皙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等到他反应过来,小女孩已经消失了——就好像回归到了黑暗之中,连同她的千秋,当然了,然后千秋上的铁索和钢管……
接着,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灵柩,灵柩旁边散落着一片片玫瑰鲜艳的花瓣。
他曾经看过,在某个人的记忆里看过——是那个叫做五月的异世界的占据了他的身体的人。
他走过去,灵柩是打开的,可里面全是满满的花瓣。就在他越走越近,几乎要被花瓣“绊倒”掉进灵柩的时候,那些花瓣好像涌泉一样往外流溢着,直到灵柩里又出现了那个异世界的叫做五月的女生的身体,才停止了流动。
她睁开眼睛,他可以从她那双明亮的眼里看到自己Jing致却又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脸。
五月有点惊讶——我怎么会看到自己的样子?然后,她微笑了,笑的时候,露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你是流缘吗?”
他不做声,只是看着她,不一会儿,他也转过身来,背靠着灵柩,坐在满地的花瓣之上。
五月从灵柩里走出来,“你是流缘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流缘撇开脸,不悦地说。
“对不起……”她小声地道歉。
流缘身体微微颤抖,“为什么要道歉?”
“对不起……是我占据了你的身体,而且还损坏了它,我不能还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给你……”五月眼里都是歉疚,低下了头。
“呵!……你知道吗!是我——是我要萧影带你会涛京的……是我,诱导你回去……也是我,看着你心爱的人在心疼,把尖锐的发簪刺进自己的喉咙里的!”
“可是,还是我对不起你啊……”五月低声说,她永远都像一只弱小的小羊——或者是小兔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过,她也许不再是她了。
“流缘,我知道你很恨蓝陇,也怨恨占据了你的身体的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但是,我当时根本还不知道你没有死……”
“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就是你做那些可耻的事情的理由?!藉口!”流缘转过脸来,望着她。
“不是的,我知道……我活不长了,不,我本来就已经死了的。所以,如果你想拿回你的身体就拿吧,枫哥月姐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身体,你不用再回到蓝家,你可以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五月激动得抓住流缘的手。
“那么说,我马上就要夺回自己的身体……”然后,在萧影面前,以你的名义自杀……
五月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嗯……我知道了。但是,你可以答应我吗?答应我,你要好好地活着……还有,帮我转告给萧影,他的五月已经不在了,但他会去到一个他可以放心让他一个人去的地方,五月会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