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花花绿绿的姑娘,何逸恒艰难的朝外边的方正投去求助的小眼神,因为嘴里忙着打喷嚏,只能时不时的用他泛着水雾的眼睛来表达心意。
方正飞快的扫过他眼角的水花和红红的鼻头,大步上前,推开那些姑娘,伸手搂过何逸恒护在怀里,指挥她们去另一边待着。
何逸恒逃荒似的跑回桌上,拿起茶壶猛灌。简直太可怕了,被一大群女人包围的感觉就和送入狼群的小羔羊一样,时刻都有生吞活剥的危险。
这边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品尝着桌上的饭菜,那厢几个姑娘站在一旁可不干了,“爷,你到底叫我们做啥?总不会光站着吧?”
何逸恒忙挥手,“不不不,就唱歌唱曲,弹弹琴什么的,千万别过来,你们身上太香了,我受不了。”
那些姑娘听他一说又是一阵发笑,惹得何逸恒面红耳赤,最后干脆埋头吃饭。为了两人一身行头何逸恒错过了晚饭,早已饿的七晕八素。
结果尝了没几下就被方正阻止,悄声对他说道:“这些饭菜酒水中添了药物,你身体不好,还是少吃为妙。”
何逸恒一听脸更红,快比上前边姑娘嘴上殷虹的胭脂了,脑袋就差没贴着桌面联系感情。
“这是路上买的栗子,你实在饿得慌就先垫着吃。”方正从怀里掏出何逸恒吃了一半又扔给他的炒栗子,虽然有些冷了,但也好过加了药的菜色。
何逸恒扭扭捏捏的接过,低着脑袋直接往嘴里塞,也不怕被姑娘笑话,脑子早浑了。
方正见他吃的认真便把注意力转到姑娘们上,挑了一位样貌清秀的女子问起了话,“姑娘,来这多久了?”
女子笑道:“奴家叫烟翠,来了快三年了,公子喝杯酒吧。”
方正接过酒却未饮下,轻轻晃了晃杯中物,“烟翠姑娘,不知能否告知再下,你是怎么来到这烟花之地?”
何逸恒相知小老鼠似的缩在角落悉悉索索啃着嘴里的糖栗子,耳朵却竖的高高,等了一会也没能等到回答。方正问得也不恰当,哪有直接问人家姑娘怎么来青楼的,那不是故意让人家想起伤心事吗?
方正也见过不少姑娘,但大多是江湖中人,江湖女子性子豪放,举止大方不拘。面对眼前的莺莺燕燕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干脆就直接问。
结果对方笑盈盈的一个劲劝酒也不回话,一时间他也苦无良策。
“喏,给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来的。”正在这时,边上伸出一手,啪的放下一锭银子,随后指着其他姑娘,“你们也是,一个个来,跟我们说说,爷有的是钱。”
何逸恒一改羞涩保守的作风,扮起了纨绔子弟,一出手就是几十两银子。
这下别说烟翠,就连那些唱曲弹琴的女子个个都像是蝴蝶见了蜜似的涌了上来。
半个时辰后。
方正揉着额头,耳边竟是女子的啼哭声,这些就算了,为什么一旁的少年也和女子似的哭了起来。
何逸恒听着那些女子一个比一个凄惨的身世,想起了前世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却被一场车祸带走的母亲悲从中来,泪水就这么汩汩流了出来,此刻正和女子一样,抹着手帕哭鼻子。
别人家的船舱是巫山云雨,他们这却是满面凄凉,天下哪有逛青楼逛到自己哭的?
方正叹了口气,“几位姑娘,你们可知道最近有没有被人贩子强卖过来的姑娘?”
“有有有,这些姑娘多着呢,大多是外地的,小小年纪被抓了来,生病了出事了,连个帮忙的人也没有,可怜着呢。”
“我记得以前我们这有个小姑娘就是被强卖来的,脾气硬,愣是不肯就范,最后咬舌自尽了。”
“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听到妈妈说要一群姑娘,还要我们帮助带些日子,结果在半路上得了病,一个也没来,妈妈可生气了,见谁就骂。”
“全病死了?”
“嗯,听说路过一个麻风病村,都染上了,十几个姑娘全没了。”
何逸恒仿佛也听出了点什么,看了看方正,见他还是一张棺材脸,心里稍稍憋闷。
两人又问了几句,留下大把银子才起身离开。
“方大哥,你怎么看?那些姑娘真是病死的吗?”何逸恒憋不住话,一下船就问了起来。
方正摇头,此事他也吃不准是真病了还是说‘病死’的姑娘就是被他们救走的那群,“这里有十几条花船,我们才问了一家,还得继续探访。”
“啊?那么多?”何逸恒瞬间垮了脸,一晚就花了他百俩的银子,心可疼了。
“除了花坊,岸上也有不少。”
何逸恒暗叹一声,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的时代,除了喝花酒就没有其他娱乐工具,难怪生意这么好。
“可是这么多地方,我们总不见得一家家跑过去?”如果是一个美女他很乐意接受,可是成千上百他就抗不住了,会活活把人累死的,秦淮两岸简直就是女儿国,男人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