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重数刀,又在水里泡了不知多久,伤口已经泡白,皮rou外翻,分外恐怖,但一息尚存。
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不知是该就还是不该救,即使去救,怕是也救不活了。
大家围观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人愿上前去。
看着伏/在地上那张俊秀的脸庞,那张脸突然与沈逸的脸重叠一起,如果现在奄奄一息的人是那日大难不死的沈逸,可会有好心人救他?
将心比心,人命大于天,又怎能怠慢?
我撸起袖子,蹲在那人的身边,伸出食指探了探鼻息,把耳朵贴近他的胸口,此人虽说气息微弱,但心跳有力,我检/查了一下伤口,刀伤共七道,胸前两道,背后五道,伤口极长,深深浅浅,但好在没有一处伤到要害,而且伤口看起来还很新,并没有严重的流脓发炎:“这人人应该还有救。”
众人一愣,不知是惊是喜。
“春姨,我们这儿可有外伤药什么的?再拿一把剪刀来,还有干净的棉布,邢哥,你帮我把他抬到干净的地方。”
大家七手八脚,找药的找药,找工具的找工具。
我们把他抬到干燥的大石上,平放,用剪刀剪开他的上衣,他的伤口便毫无遮挡的暴/露/出来。
众人唏嘘一片,跑了个Jing光,看来处理这满身伤口的巨大工程只落在我一个人手里了,但大夫不都得弄个副手递递剪刀什么的么?
算了,也知道他们看不得这样的惨状,可我又何尝习惯?忍着不适,我用心的帮他把每一处伤口都抹上药,然后把布料剪成一条条为他绑上,脱/下shi衣为他换上一件干净的裤子,又让人煮了点清热解毒的药喂他喝了进去。
“春姨,这人实在伤的太厉害,不如,我们带他一程吧!”如果把这人扔在这里,没人换药喂药,恐怕很难存活,即使勉强活了下来,荒郊野外,不被财狼吃掉都怪。
春姨嗷的聊起一嗓子,震得耳膜生疼:“什么,带他上路?哎呦我的小冉冉啊小冉冉,春姨知道你心地好,可是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也算仁至义尽了,这人伤的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是坏人呢?何况,乱世之中,每日伤/残无人救赎的人多着呢,你还能见一个救一个,然后再通通塞上马车,那我们凤鸣阁不如就改名救援团好了。”
应该是红十会更贴切吧!
“春姨,我知道春姨心地善良,就行行好,带上他吧,这人还发着高烧,如果就这么扔下,那刚才真是白忙活了,如果他因为我们的自私而死掉,难道春姨良心能安?”
春姨似在犹豫。
我看有戏,连忙抱住春姨的胳膊,撒娇道:“春姨,我保证,我就带他一个,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我保证不给春姨添麻烦。”
春姨的眼神终于软/了下来:“此人来路不明,总得问问阁主才稳妥些。”
只是这个阁主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哎,相处也有几日了,从不见她给过我好脸色,跟她说话,心里难免有点打小鼓的,要不然也不会明知道当家作主的是她,却要多此一举的问春姨了。
“姐姐”我向阁主投以乞求的目光,并频频的向她眨着无辜惹人怜的眼睛,以前,很少人受得了我这样的眼神。
阁主姐姐翻了个白眼,冷漠的扭过脖子,看向窗外,拿着手帕漫不经心的擦着额上的汗。
我咬牙。
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眉头微撅,仿佛/经受着无边的痛楚,还那么年轻的一张脸,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怎能就这么放弃?每个人都有生的权/利,没有人可以随便剥夺,更不可以见死不救。
我扑通跪地:“阁主姐姐,算我求你了,带他一起吧,这个人就由我来照顾,保证不给阁主添麻烦。”
“你这是干什么?”阁主有点恼怒,眼神却有一丝柔/软:“你与他素不相识,值得为他这样么?”
“我只知道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否则午夜梦回,总会有这么一件事缠绕着我,让我一生不安,阁主姐姐可会有让你不安的梦魇么?”
阁主象想起了什么,目光闪烁,逐渐染上满目忧伤,软/软的靠在车厢里,半响才抬起头来,看我的眼神已没了刚才的严厉,只化一坛春水:“只求心安?”
“也不会有遗憾”我补充道。
春姨惦着小脚走来:“阁主,老身知道您是个口硬心软的主儿,瞧瞧,看把这孩子急得。”
阁主看着远处的高山流水,叹出一口气:“好吧,下不为例。”
我欢快的蹦了起来,在春姨脸颊来了一记感谢的吻,继而忘乎所以的冲去阁主身边,来了个感谢似的拥/抱。
抱完才觉得不妥,好在阁主姐姐并未生气,眼睛反而有一股化不开的柔情,遥远而苍茫:“裴冉,如果我的儿子还在人世的话,再过几年,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吧!”
我并无多言,阁主姐姐看来只有20岁的脸蛋,却有着30岁的风韵和40岁的气度,江湖行走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