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惴惴不安地看了主子一眼,见其并未责怪自己,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恭恭敬敬地弯着腰,垂眉低眼回道:“此次他们来势汹汹,怕不单单是为了看病的事情!”主管将心中所想道出,也提示了主人要加倍小心,毕竟岳风门不是一个小门小派。
妙手怎会听不出总管在提醒自己谨慎,轻嗤一声:“那又如何,就算人在我这儿,一群乌合之众又能掀起什么波浪?”他的笑,让人浑身发冷。
见到主人的笑,总管浑身一颤,忙不迭低下头,深知自己逾越了,惊恐急道:“小人该死,但是…现在…?”
随意转动指间的玉笛,妙手眼光森冷,唇角带笑俯视台阶下的人:“公然挑衅吗?本尊就去会会他!”眉稍眼角带着丝丝感兴趣。
执笛而立的少年,脸上渲染着与他这个年纪丝毫不符的森冷笑容。夏风拂面,吹起他用红绳系起的颊边一绺发丝,分外显眼。
倚在栏边的子衿看似沉默,实际上耳朵分外清明。听他说出这话,子衿已经大概明白什么事了。
沉静的眼中微微泛起波澜,暗暗心惊:没想到岳长青竟然是最先一个明白他处境的人,看来纳兰索赢慢了一步。
子衿细心揣想之际,那边妙手已经收拾好装束准备好好会会岳长青岳门主。
心中冷哼一声,璀璨的眸子带着轻蔑,就凭一个岳风门居然敢来向他抢人,他医神谷谷主是浪得虚名的吗?
妙手脸色一变,两靥带笑地朝栏边的子衿走过去。
他虽然不畏惧岳风门,但也难免他们会不玩儿Yin的。他是不会让子衿出去,又恐他们来个调虎离山之计。
子衿及其冷静地任妙手扳过自己的身子,并往自己口中塞如一颗褐色药丸,顺喉而下后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消功散的解药。”妙手如实回答,玉笛一转柔柔撩开子衿胸前的一绺发丝,眼眸灿如星河:“以后,你不用再服用消功散了。”
子衿冷冷看着他,眉睫一低接过他手中的杯盏一饮而尽,冷讽道:“你不怕我逃走?”
有同心朱果,妙手又怎么会怕子衿逃走,自信满满挑了挑眉头,朝他笑了笑耐心解释:“书房后面有一个药池,你服用了几日的消功散,解药也无法完全清除。我去看看岳长青,兰哥哥就先去泡着吧!”
子衿冷凝看着他,眼神锐利无比,似乎在揣测他话中的真假。
其实不用揣测,妙手说的都是真的。
知道他怀疑自己,妙手轻笑一声,凑过去在他耳边眨了眨眼,小声说道:“这件事,我还没必要骗你!”
温热的呼吸喷在子衿的耳垂上,圆润的耳垂立马就泛出一丝粉红。看到这一幕妙手低低笑出了声,“好了,我先去前厅。”
话罢,未待子衿反应,袖口一扬走出了亭子。
总管从始至终都低着头,直到主子离开亭子,才忙不迭跟上去。他知道什么是自己的本分,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听。
夏风拂面,却不是十分炎热,琅琊是个不会大冷大热的季节,无论是何季节,温度都十分让人舒服。
子衿的目光尾随到少年背影消失的那一刻,方收回冷清的视线。
无人的庭院,百般无聊。
一手拂上有些倦怠的额头,难受得缓缓眯起眼,眉心半蹙。这几日不知怎么,老感觉十分疲倦,也不知道是不是服用了消功散的缘故?
不过说到药池,子衿倒是十分感兴趣,药池他是听说过的,只是从未试过,从前顾及太多,药池这种大毒大补的东西,他素来是敬而远之。
妙手制作的药池,就在书房后的那一块空地上。妙手作为医神谷的传人,制作的药池自然非凡,而且子衿听说书房后面一直是禁地,非允许不得入内。既然妙手让他去,子衿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子衿赤足踏于青草之上,生机盎然的绿叶愈发衬托子衿修长皓腕的白皙无暇。
面前的药池并特别之处就在于:明明是药香浓郁的味道,池里的水却十分清澈。能做到这一点,子衿不知道该不该夸奖一下妙手。
徐徐褪去一身青衣,赤足下池,将自己浮在水面上。
淡如秋水的眸子静静看着清澈的池水在自己指间划过乃至消失,被水浸过的手指如玉白皙,并在暖阳下泛起温柔水光。
如泼墨一般的三千烦恼丝柔顺垂在身后,大半浸没在药池之中,漂漂荡荡时浮时沉,很是惬意。
眉宇间刚刚凝聚的倦怠神色,在药浴的浸泡中慢慢散开,水色温暖包裹着躯体乃至灵魂,有一瞬间子衿想就这么慢慢沉下去,脱离凡尘。
徐徐阖上眼睫,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安详,耳畔是虫鸣乐曲,很是动听。
突然,浓墨纤长的睫毛骤然掀开,如冰锥的视线定在一处。
故意压低的脚步在耳中响起,在书房外面?
子衿缓慢眯起眼睫,透露着野兽捕捉猎物般的危险,因为他的戾气,遮挡药池的纱帷颤抖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