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白皙两只手,紧紧的十指相扣,就仿佛笃定了誓言一般,子衿被他牵出了树林,牵出了纵横血淋淋的尸体遍野。
皓雪一般的月亮高高悬挂在深蓝色浩瀚无边的天空,子衿低眉敛睫,不经意拂了拂袖上不甚沾染的灰尘。
掀开竹帘,轻轻柔柔的凉风立马扑向面颊,外面…夜色深重。耳边,是纳兰索赢低沉绵长的叙说,低低沉沉,如树林之中时不时刮过来的风!凉,却不寒。
寂静的马车里,只有纳兰索赢时断时续的述说与外面虫鸣交织成一首好听的乐曲。纳兰索赢真的一滴不漏地说了,从身份到今日所作的事,无半点隐瞒。如果是欺瞒,子衿会听出来,因为他最了解他不是吗?可是…真的,没有半分隐瞒,连半分都没有。就因为这样不明原由的信赖,他才会心慌得一直不敢回头看纳兰索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帘外朦胧的月色,紧抿住唇、袖中小指微颤。
妙手被陷害入狱,岳长青被杀,纳兰索赢借此挑起岳风门和和医神谷的矛盾,让其自相残杀。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削弱了宋丞相的实力,自己手下的人自相残杀,宋青云不着急才怪?本以为纳兰索赢的肆意杀人是一时气急,没想到却是一时三鸟之计。听到这一段,子衿都不由得有些佩服他,论计谋,纳兰索赢绝对是深藏不露。
李楠,一直是纳兰索赢的暗卫,潜伏在岳风门多年。此刻纳兰索赢就是利用他给岳风门的人下了妙手书生的毒,然后煽动他们即夜启程离开,就成了刚才的一幕。接下来,就该是李楠回到岳风门总坛接任岳风门的事了,被费的那一条手臂,更具有说服力。再说那天有武林中人都看到岳风门的人去了妙手书生的府邸,回来之后不过一天就被全部杀灭,任谁看了都会把这笔帐算到妙手书生头上。
医神谷和岳风门无疑是宋青云宋丞相的左膀右臂,呵呵,他们自相残杀,宋丞相在江湖上就相当于没了帮手,正中了纳兰索赢的下怀。
“此事过后,武林就应该平静一段日子了。”纳兰索赢笑意,轻缠住神色平淡的男子,“这下,子衿还有惑吗?”
子衿推开他的手,正坐回榻上,顺手拨下竹帘,“一石三鸟,你倒是想得周到。”清淡如水的话却没听出一丝夸奖。
不过这轻轻的一句话,已经让纳兰索赢乐开了话,舒服眯起眼:“是啊,事关你的事,我又怎么能不想周到?”亲昵抓起他的手与自己的放在一起,纳兰索赢方心满意足,“以后子衿,有什么事就问吧!”
子衿修长入鬓的眉状似轻蹙,收回手也不看他失落的眼神,冷冷直视他的眼:“鸣皇?”
“我是不是鸣皇,很重要吗?”
子衿不明白纳兰索赢的意思,神色如常直视他的漆黑如墨眸子:“你是不是鸣皇,又与我何干?”眼神轻蔑,看不出一丝畏惧。
闻此一言,纳兰索赢自然是高兴万分,惴惴不安的心也彻底放下了,呵呵笑道:“没错,这也只是个身份而已。”
敢直面自己说出这番话,并且眼神轻蔑,大概也只有他家子衿一人了,纳兰索赢只觉得心中的喜悦都即将爆满并溢出来。近在咫尺的清润容颜,只觉得越看越美,怎么都看不够。
听到低沉的笑声,子衿微微侧目蹙眉,“你……?”不过一句话而已,也值得他笑成这样吗?
纳兰索赢自然不知面前的人对自己的了如指掌,更不知他此刻的心思。酌一杯刚煮好的清茶递给他,眉稍轻佻,“这下子衿也应该坦白自己的事了吧?”
夜色深重、凉风习习,有一杯热茶入喉,甚是暖胃。子衿轻蹙的眉心因为一杯茶柔柔舒展开,不得不说纳兰索赢越来越有照顾人的天赋了,可是…也疑惑,明明是一个人,自己怎么就不懂这些吗?难不成这就是两世自己的区别?
不过一杯暖茶就想把他的话套出来?子衿心中微微一笑,脸上却未露半分,看着纳兰索赢带笑的眉眼,学他的样子肆意轻挑长眉:“你想知道?”
“自然。”纳兰索赢顺势结果一滴不剩的茶盏,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如果我不愿说?”这句话,子衿也不知为何会说出来,只是单纯想看看纳兰索赢的反应?
果不其然,纳兰索赢低头轻啄子衿触碰过的杯盏边缘的动作一顿。只是,除了一顿后也没有别的反应,只是继续饮着温暖清香的茶,浑身萦绕若有若无的暖意,子衿的直觉感觉不到一丝不对劲。
怎么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在子衿眼里纳兰索赢一直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除非有人能让他吃得心服口服,可是…真的有人能让自傲的纳兰索赢心服口服吗?待他放下杯盏,子衿忍不住开口补了一句:“我对你不会有一丝威胁!”
这时候纳兰索赢才转头过来,一手环住他的腰,轻笑着揉开他眉间蹙起的纹:“你不愿说就算了。”总有一天,他会让子衿自己亲口告诉他一切,纳兰索赢在心里暗暗发誓。
这一句话,子衿不诧异才是假,仔细看着纳兰索赢微笑温润的脸,连被他搂进怀中都没注意,只是愣愣发呆。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