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偏僻的巷子中更加泥泞,巷口散乱着人的脚印和野狗的爪痕,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和血腥。窦开石抿紧双唇,走进去,泥面上没有一丝的印痕。
“汪,汪,汪”正在啃咬的一只野狗叫起来,呲牙露出锋利犬齿,窦开石目中的冷光看过去,狗儿退了几步,“呜呜”低咽两声,垂下尾巴,挨着墙边跑走了。
地上横着一具男尸,他仰面躺倒,右手齐腕断掉,刀口整齐,致他性命的是喉间的伤口,从这两处的伤可看出定是一件锋利的短刃。他的脸部被野狗撕咬的辨不很清,但是墙边那只断掌,五指粗短,黑中透紫。
紫砂掌!窦开石认得,江湖中有这副铁掌的屈指可数,他走到近前再细细辨认,青面兽刁继勃!窦开石心中惊讶,此人做恶无数,可谓劣迹斑斑,不知有多少人想取他性命,但此人亦非等闲,一双紫砂掌硬如铁板,五指削金断玉,而且他行迹诡秘,没想到竟藏匿在东晨国都的僻巷中。
窦开石的目光从刁继勃的尸身移到墙上的窟窿,从石块破碎的程度,他知道刁继勃在这儿丢了性命,必是因他的大意。
窦开石想得没错,天羽之所以能一招毙命,除了出其不意出手速度够快,最主要的原因是刁继勃轻敌,他没有把那时娇弱甚于女子的天羽放在眼中,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干那事时耗了部分体力。
对于倒在墙角的女尸,若是以往窦开石看都不会看,但是自品儿离去他遁入空门便有了悲悯之心。窦开石走过去将她撕裂的衣服掩了掩,拾起滚到一边的头擦了擦,合上她的眼,放到她的身边,窦开石刚要起身,一下意到她身旁边的那片血迹,从它所在位置可看出不属于刁继勃也不是这女子所留,显然便是在场的第三人,且更奇怪的不论是刁继勃的咽喉、断掌还是这女子的断首处所流的血均被野狗舔食,唯独这处不曾动过。
血基本凝固,窦开石伸出手指抹了两下,凑近鼻子,他猛得将手指攥入掌中。
难道刁继勃是他所杀?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他受伤了吗?窦开石双眉拧结,脑中一下蹦出三个问题。
“大人,就是这里了。”
窦开石刚想再查看刁继勃的伤口,就听到说话声和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有三人,而且其中一人声息极轻。
“大人,这条巷子又脏又臭,您有事给我们哥俩吩咐一声就是,何必亲自过来?”
“就是就是,您慢点。”
官府的人。窦开石一皱眉,抬目急速打量四周,他站在巷子的死角,出口在右,声音来自右前,若他若不想被发现,不能走出去,也不能跳到巷壁顶端,有一个办法就是从那个墙洞中钻到背侧,他抬腿缩身,如一只灵猫。
窦开石刚藏好身形,就从墙壁的缝隙中看见拐进来三个人,两人官差打扮,另一个则是鸿瑞客栈中的那名蓝衫人。
真是他,他是谁?来得好快!
窦开石在店中察觉到那束目光后,凭直觉他感知那人不是对他感兴趣就是对他的问题有兴趣,不论哪者,他必会跟出来,所以窦开石在店外停留了一会儿,结果没有如他所料,不过窦开石却听到店小二所说前天夜里有一名黑衣人曾留宿店中,出手大方,他本想转身一步迈进去找那个小二问个清楚,但这样做也许会打草惊蛇,窦开石便决定先来这条巷子,晚些时候再到那家店。
因他在店外的耽搁,再加之对路不熟,就撞上了比他晚出来的那蓝衣人。
要问这蓝衣人是谁,其实很好猜,在暗中调查天羽的除了安然就是东方皓,安然现已得手,那他自是东方皓的手下——无风。
无风虽奉了东方皓之命,但他即使猜知那少年和那黑衣人极有可能都在月王府,也不能冒然进去,且东方皓命他静观,所以他选择在财生药店周边不起眼的地方守株待兔,一日他注意到有三个人出去只回来一人,且神色慌张,他就在想发生了什么事?前夜他又看到有三人离开,这次他跟随其后直至鸿瑞客栈,后来见其中一人返回月王府将那少年带出,他也一路相随,只是七拐八绕后,他莫名其妙的跟丢了人。
想起此事,无风仍觉十分的怪异,那夜他又回到客栈已是三更之后,店门虚掩,小二打着磕睡,背街的那两间客房窗户半开,他跃入查看,人去房空。一日的大雨后,无风没什么头绪可寻不觉又来到这家鸿瑞客栈。
窦开石坐在角落里很不惹眼,但他寻问店老板的声音和走路的身形引起无风的注意,凭武人的敏锐,无风心知他不是一般人,而且他能感觉出他同样留意到了他,因此无风很明智的没有选择立即跟出,不过他相信他定是去了死人巷,对那里无风听过一二,为了详细了解一下他先去了府尹那里。亮出腰牌,府尹一看即知他是宫中之人,未对手下言明,只是派了负责那片的差人张三李四给他带路,所以无风也没有比窦开石晚到多少。
“这种事经常发生?”看着巷中的血迹,尸身,无风的声音很平静。
“不不不,大人,”稍高一点的差人张三忙道,他紧张的吞咽下,“只是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