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南影生小的时候,还跟随着从剑在杜可白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南影生心中旧恨难忘,愣是自己硬生生的下了山去,云游大江南北,一边修行武艺,积蓄力量准备报仇,一边偷偷寻找完全转化为凤身的方法。
十年前,南影生照例“回家”的时候,上山来,才发现山上空无一人,谁都不在了。
无论自己走到哪里,只要有个可以回去的地方,心中总还是有所牵挂和归属。
但是山上的人,谁都没有对他说什么,都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带大自己的那只臭狐狸,是生是死都没人知晓。
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简直是天都塌下来的打击。
从小就经历过家人惨死,国破家亡的小孩,再次经历了一场被人抛弃的悲剧。
可想而知,南影生心中已经接近扭曲的痛苦。
化名为“苍月”的身份,那张脸还是情不自禁的想着师傅的面容。也难怪蓝洋看见杜可白的时候,会以为他跟苍月有什么同族的关系。
两个人又沉默的坐了挺长时间。
从剑自知理亏,一直没敢主动提起。南影生又沉默了半晌,轻声对他说。
“这天下……果然只有自己是最靠得住的……我谁都不信……”
从剑这回真是“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哭的简直是满世界都对不起他的委屈。一边哭一边跟南影生道着歉,哭到后来连耳朵和尾巴都控制不住的露了出来。
南影生看都不看他一眼,当初被抛弃的绝望,这十年自己挣扎的酸苦,哪是这几滴眼泪就能弥补的?
现在的南影生,早就看透了这世间冷暖。求人,莫若求己。
南影生站起身,看看后头的山头。
这十年的破败,在这几日被从剑好歹收拾了一下,大概是能够住人了。南影生听从剑哭的心烦,直接推开门走进了屋里。
从剑甩着尾巴捋着耳朵哭的惨兮兮,哭了好半天看看也没人搭理自己,又从地上跳起来,这一跳,把衣服留在原地,从那堆扁下去的衣服堆里钻出一只带着红色杂毛的白狐狸。
从剑迈着四条小细腿,绕过山头上的屋子,跑到后山的一块高地上。
用前爪扒拉扒拉土地,小脑袋拱进土里,弄了一脸的土腥。
趴在土包旁边卧了一阵,大概是委屈极了,使了一个小小的法术,把眼前的障眼法去掉了。
这个土包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这是一个墓。
从剑站在墓碑前,又吧嗒吧嗒的掉了几滴眼泪,趴在墓碑上舔了舔,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蹭进了屋里。临走,还记得把障眼法重新施上,让这个墓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墓碑也消失不见。
墓碑上刻着的几个大字。
杜可白之墓。
蓝洋带着救回来的老头老太太赶回宫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那个受伤的姑娘脸上被糊了厚厚的药膏,看起来颇有些滑稽。蓝洋听了御医说,只是皮rou伤,这药膏属上品,过几日便痊愈,还不会留疤,总算是放下心来。
昨天晚上赶到破屋救人的时候,姑娘的爹娘都被安顿的很好,躺在床上,还给盖了床被子,蓝洋他们把人叫醒的时候,看看也没受什么伤,就是有点儿惊吓。
姑娘已经醒了,扑在爹娘怀里呜呜哭了好一阵,脸上的药膏都要哭花了。
蓝洋看她可爱,逗她说:“再哭,再哭直接从脸上抠泥了!”
姑娘赶紧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就冲着蓝洋磕头。
“多谢翔龙真君!多谢蓝将军救我一家,多谢蓝将军……”
蓝洋赶紧蹲下去把人给扶住了。
“得了得了,你可别谢我了,真的不是我救的,是我的那几个影卫……哎,人呢?”
明潭笑着说:“人家是影卫,在宫中,除非是命令,否则必须做到掩人耳目,哪有一直跟着您站在厅堂聊天的。”
姑娘赶紧站起来,虚空着冲着房间四周拜了拜。
“谢谢各位高手,谢谢各位救我全家性命,救命之恩此生难忘……”
乱哄哄的一阵,终于是安顿好了。姑娘千恩万谢的想要留下来伺候蓝洋,可是狄王昨天一个令下来,蓝府的内侍已经满员了,姑娘就跟着爹娘一起回家了。
临了,还跟蓝洋客气着。
“蓝将军以后有空来我家喝茶啊!”
蓝洋看着人家嫩嫩的妹子,差点儿就直接跟着上人家喝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