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宴席是为完颜襄而办的一点也不为过,只是场面之大还是让人瞠目结舌。
殿内布置得花团锦簇,灯火通明,一眼望去大殿内人头攒动,只怕是文武百官都悉数到场,觥筹交错,相互寒暄。桌分两列,空出中间的场地,乐师们正卖力地吹拉弹奏,殿内丝竹飘颻。
众人见完颜襄进来,有的起身拱手,有的视而不见,有的已经端起酒杯送上前来,要迟来的完颜襄自罚。看来哪里的宫廷都一样,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上首空出的席位,显然是为皇上准备的。
完颜襄径直走入自己的席位,易宁则立于他身后,与为数不多的太监站在一起,十分别扭。看来其他的高官都没有带贴身仆役来这里的权力,而其他的王室成员又带的太监。
身边的太监见易宁是个新人,与他闲聊了起来。场面上的光鲜属于席上的权贵,这些小人物半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也落得个自在。
易宁的眼睛一刻也没有闲着,按着座位的排次,把这些乌国的头面人物都刻在脑子里。
经身边太监的指点,易宁得知,与完颜襄对坐的便是卫王,虽也算得上男子中出色的,可能因为纳兰倾之的关系,落在他眼里就有种歼滑的感觉。
不一会儿,纳兰倾之着了一身华服从后殿进来,一时吸引目光无数。
他席位与卫王相邻,卫王的视线就此再没离开过纳兰倾之,完全像是被勾了魂一样,嘘寒问暖,添酒加茶的。
纳兰倾之只是被动地应对,连眼皮都不曾抬动一下,那种礼数间深藏的冷漠,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易宁正眼珠子骨溜乱转,突然万籁俱静,席上的人都纷纷下跪,好像人浪一样一阵波动。
易宁也急忙跪倒在地上,跟着人群高呼“吾皇万岁”,平身后就拿眼瞟着乌国皇帝的尊容。
乌皇完颜璟的确如传说中的那般相貌不凡,不过看过纳兰倾之和完颜襄之后,易宁的审美观被全面颠覆,只怕以后再不识rou味。
乌皇身后跟着个绝色佳人,伊人如水,娇俏可人,让人心生怜惜。
“那便是皇上新封的昭容李师儿,极得圣宠。”身旁的太监轻声嘀咕,笑中有种看戏似的意味。
带个昭容出席这样的宴会,那皇后的面子往哪摆?这乌国真是多奇葩。
易宁心里这样想着,幸灾乐祸地看着席上的文武百官,明日朝堂之上只怕又是一场好戏。
皇上带哪位后宫佳丽出席重要宴会,就是一种极其明显的暗示,后宫女子的身份与朝中大臣的官职密不可分,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哪位妃子受宠,无疑是为其背后的利益集团增加了重要的筹码。
不一会儿,乌皇举起酒杯,称赞了完颜襄,又提了祝酒辞,众臣纷纷附和,大赞乌国盛世,皇上圣明之类的。
易宁听着心里烦躁,心想着皇上来了,肯定要献上Jing彩纷呈的歌舞。
小时候因为家里冷清,易宁就特别爱热闹,经常躲在后殿看父皇宴请时的歌舞,当然这样也能多看父皇一眼,不然易宁对他的印象实在少之又少。
母亲的出身据说是不好,而且是远嫁到易国,父皇一年到头也少有来见她,所以易宁也不得宠爱,再加上朝廷里没有依靠,不会像昀那样,时常会有臣子去巴结他。
虽然易宁知道宫里私下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可易宁却落得个逍遥自在。
母亲常说要随遇而安,父皇以前对她是很好的,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现在心中没有贪念就不会觉得痛苦。
可是易宁知道,母亲手中的衣袍是为父皇织的,母亲端坐在窗前出神也是思念着父皇。母亲在异国他乡只有父皇一个依靠,可是父皇的爱却给了数不清的女人。
因此,易宁幼小的记忆里,父皇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辜负了母亲的款款情深。
只到有一天,易宁坐在病榻前,紧紧握着母亲冰冷下垂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他猛然发现,那个母亲守候了十载的木窗外,一个拥有易国天下的男人怆然落泪,满目都是无限的凄凉。
易宁被过继到容妃门下,虽然容妃待他也好,易宁也叫她娘亲,可是他却更愿意住在自己的翼殿内,等昀来陪自己聊天。
父皇从此一病不起,朝中暗流涌动,夺嫡之争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朝纲不举,乌国又趁机来犯,才有了时至今日,易宁站在这里,十分想得开的要凑凑乌国皇宴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