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国上京临安城,加固的城墙高大雄伟,本不算窄小的马车通过城门时,竟显得像蝼蚁一般,易宁匆匆一瞥,只看见九九八十一根浑圆的铜钉。
韩胄心里有数,眼下易宁虽然什么也不是,但明摆着回去就是个亲王,一路都叫人尽心伺候着。
为了赶路,一行人在马车上颠了几日,易宁的骨头早就颠酥了,可小宝看上去还Jing神得很,整日赖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整日非坐即躺,又面对个看上去一点都不好惹的虬须卷毛一品官,易宁觉得实在无甚欢乐,好容易熬到了上京,易宁眉开眼笑,深深地吸了口气。
对于韩胄早前的那封奏章,朝中的同僚已经放了风声,皇上这两日茶饭不香,韩胄点点头,将易宁直接送入内殿交给王公公,告了病就回府养着去了。
可怜王公公伺候了皇家一辈子,看着两兄弟一个已长大成人君临天下,一个却颠沛流离记忆尽失,自是抹了一把辛酸泪,唤来一干宫女太监伺候沐浴醺香更衣,自己哆嗦着拂尘跟在后头。
拂尘被人玩闹着扯了一把,王公公绊了个踉跄,回头一看,一张红扑扑圆滚滚的脸蛋儿缩回易宁身后,又探出来望着自己。
王公公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怎么偏偏看掉了个孩子,当即吓了一跳。让个小子在宫中乱跑显然不成体统,可易宁带回来的又不能阉成小太监,这可如何是好。
“王公公,小宝是我义弟。”易宁嘻笑着护住身后的小人儿。
“不成不成,殿下的弟弟,岂不是就是皇上的弟弟?”
“那小宝是我义子,这下总管不着了吧。”小宝扭了扭,算作抗议。
王公公面上抽筋,果然小祖宗的脾气还是没有变,这下自己算是不能得闲了。
“殿下执意如此,就算使不得,也只能使得了,还是快快沐浴更衣吧,皇上等着呐。”拂尘一挥,一干宫女便将小宝殷勤地围住,从易宁身边拉扯开,送到别处沐浴了。小宝纵然不情愿,却更不愿动手推女人,只得黑着小脸儿去了。
易宁苦笑摇头,对王公公道:“这七弯八拐的,到底在何处沐浴?我自己进去罢,别叫人一边服侍着,我不喜欢。”
王公公笑着摇摇头:“还是这个习惯,爷您是一个人待惯了,不过今日不比往昔,爷这次回了宫,从今往后,有您陪着皇上分忧解愁,老奴也能心安了。这间屋子便是,老奴命人守在外面,爷有事尽管吩咐。”
易宁朝前看了看,只见几座大石遮敝之下,隐约可见飞檐回廊处幔纱轻拂,蒸汽腾腾,一片萧索寒冬中格外惹眼,便问道:“那是个什么所在?”
王公公抬了抬眼皮,答道:“瑶池,这腊月的天气,爷可是想泡温泉了?”
易宁头也不回地往前踏去,只说道“甚好甚好,王公公不必陪了,忙去吧。”一转身,掩进了山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