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御马令人心情畅快,两人纵马狂奔了一会儿,便渐渐减慢了速度,信马由缰,倒别有一番闲适写意的味道。
不知不觉便到了弯月泊附近,宣亦辰旋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柳居奇刚要有样学样,就被宣亦辰拦着道,“我抱你下来吧,仔细扭伤了脚。”
宣亦辰虽然看上去像个风雅书生,十指纤纤,姿态清逸,但柳居奇亲眼见过他御剑杀敌的身手,知道宣亦辰有一身好力气,这会儿宣亦辰抱着他下了马还不肯松手,不顾柳居奇的反对,一直把他抱到了弯月泊的岸边。
“你手伤才好,干嘛非要抱我过来!”柳居奇扑腾得厉害,宣亦辰笑着不肯放他下来,“你这人,说我手伤,还要让我更费力气去抱稳你。”
脚下草地松软,柳居奇有些心虚地回头去看昨晚有搭棚小亭子的地方,现在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仿佛昨晚那一顿珍馐美味和莫名其妙的燕肃澜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看什么呢?”宣亦辰跟着柳居奇的目光看过去,眼神微微凌厉了一瞬,又恢复成温和的模样,淡笑道,“我看着都是一样的草地,难道在柳儿眼里有不同之处?”
“都一样、都一样!”柳居奇摆摆手,蹲下身子拨弄清澈的弯月泊的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估计等回去风岚,就到春光正浓的时候了。”
“嗯,这样算来,我们也在一起许久了。”宣亦辰蹲下身,帮柳居奇挽起有些沾shi的袖口,凤眸望着那一汪弯月泊的静水,“柳儿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想说的?”柳居奇疑惑不解,侧目看向宣亦辰俊逸柔和的侧脸,释然一笑,“你体贴温柔、对我有好,我要是再挑剔,那就叫不知足啦。”
“是么……”宣亦辰语气有些低落,突然站起身道,“我想起盟约里尚有一项有些暧昧不明,需要即刻去找国师商榷修正,你既然喜欢弯月泊,就多玩一会儿再回来吧,我留几个人陪着你。”
“嗯,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柳居奇点点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开口道,“中午要是来得及,就和我一起吃饭吧,我亲自做饭。”
“来得及我便过来。”宣亦辰说完,便打马离开,柳居奇看他走远了,知道再没人会念叨自己,便索性躺在了草地上,拔了一根草叶衔在嘴里,他望着高远碧蓝的天空心想,难怪宣亦郁一心想来草原看一次,自己总算明白他的执念了,这里与世无争的生活的确让人心生向往啊。
宣亦辰走远了一些,便有黑衣影卫骑着枣红的马斜向跟来,“二爷。”
“昨日柳儿和人夜会的地方,真是弯月泊么?”宣亦辰冷声道。
“回二爷,虽然草地已经被填补好了,但还是能看出些许痕迹,确是那里无疑。”影卫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宣亦辰面色沉寂,独自扯着马缰驻步不前,他心里五味杂陈——
既然没有弄错地方,自己的话也暗示得足够明白,为什么柳居奇还是不肯说呢……只要他解释,那自己便会信,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会理解他的,可是,他却为什么不说!
宣亦辰叹了一声,双脚踢向马肚,马儿离弦之箭一般飞驰出去。
那日中午,宣亦辰和兖龄在帐内下棋,并未去和柳居奇共用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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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杀宫朝华楼内
柔然脸上充满柔情和慈爱,伸手抚着自己还平坦着的小腹,她的堕云髻上簪着双凤步摇,愈发衬得她姿容胜雪,妩媚娇艳。
“副堂主,小的……”那人话未讲完,便被一杯滚烫的茶水兜头浇下,他却不敢忤逆躲闪,只是忍着疼,恭敬地伏低了身子道,“小的言辞有误,还请夫人宽恕。”
柔然轻蔑一笑,“算你识相,说吧,将你知道的都说给本夫人听,说敢隐瞒遗漏,小心你的脑袋。”
“是,”那人是燕肃澜院子里负责添补器具的,现在柔然有了子嗣分外得势,他便巴巴地赶过来攀附,每日都将燕肃澜的一举一动报给柔然,俨然将这女人当作了未来主母,“宫主昨夜去了平羌,还带了几个在风岚颇负盛名的厨子,小的无意中听情添堂主和绝殁堂主闲聊,说宫主是去找柳成林了,那些厨子,就是专门请去给柳成林做吃食的……夫人,依小的看,宫主似乎将这个柳成林看得很重啊。”
柔然表情变了几次,冷笑一声,蔻丹指甲狠狠抓挠着桌面,“小贱人!……你做的很好,下去领赏钱吧,只要你忠心,本夫人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夫人赏赐。”
待那人走了,柔然一张脸更是冷若冰霜,若不是怕动了胎气强忍着,恐怕早就破口大骂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侍者道,“你去跟南桁皇叔讨些人来,就说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