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杀叁的生死未卜,更兼早朝上未见巫龙yin清冷的身影,夜合欢心情就越发压抑。
即使再心情沉闷,夜合欢的帝王身份却禁锢着他,不能让他抛夜国于不顾。
若可能,他想回寝宫看着章太医救治杀叁,因为在杀叁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不能去追问杀壹——是不是炙焰寒天出手伤的杀叁。
来到异世,接近半年一国之君的生活,他依然做不到帝王无情。
若可能,他想出宫去趟巫府将军,他说过很多次要去龙yin家溜达,却一次都没去过,或许,这次去,会赶得上送他走。
昨晚糊涂中遗忘的事,口鼻间有残留的味道,清似寒梅淡似霜,那是不同于听雨的幽兰气息,让他知道,自己遗忘了怎样的美丽……
他却哪里都不能去,他只能身披黄袍,高高端坐在那把孤零零的椅子上,看众臣饰演贪嗔忠痴。
身不由己,四个字而已,却会让一个人,从身到心都是疲累。
“陛下,”崔庄头一个站出了班列,“这是巫右相交由微臣的简折,请陛下亲阅。”
刚劲有力的梅花小楷字体,出自龙yin之手,笔画间起承的锋利,是任何人也模仿不了的。
不是夜合欢犯怵的文言文,廖廖几句,言简意赅——
陛下,微臣连夜启程赶赴边关,要镇据点之事,微臣当亲力亲为,绝不辜负陛下之信任,兼有附国闹事之忧,微臣也当助将军平复,万事妥当后,自当捷报回朝……
简折下边,一行小字:陛下及国师乃大夜之主,万万保重,巫家忠君侍主,无须挂念,陛下尝有疑,可多与崔、司马商。
这最后一句,让夜合欢舌根发苦,龙yin,既然走的如此挂心,你又何苦?
捷报回朝?是不是,自此,山一重,水一重,天高水远,徒留思念?
是不是,自此,风一更,雪一更,伊人夭夭,空余牵挂?
从心底生出的难舍,生平头一次,让夜合欢后悔,假若当初,我不是习惯性地等待,而是主动赖上那个清冷的人,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陛下,巫右相这是留书离宫了?”柳淞卿探究的眼神盯住崔庄。
夜合欢早已经学会凡事不露声色,就连眼神,他都可以控制住不泄露任何情绪。
轻轻把龙yin的简折放下,用平常一样的音调,挑起眉梢,道:“柳爱卿,边关附属我国的偃族起事,你可知晓?”
“这……微臣不干涉三部之事,只是略有耳闻。”
“三司为文,三部为武,我大夜自开国三司与三部就分的很清,文不掺武,武不挟文,巫右相正为我大夜安危奔走,柳爱卿何来离宫一说,嗯?”
“陛下所言极是,”司马杉气昂昂站出来道:“前日接到巫老将军奏报,偃族起事虽不为患,但偃族是距离我大夜最近的一族,又是民风最野蛮的,不可小觑,而昨日正是我国庆典之时,巫相唯恐惹起大家的恐慌,只待昨日庆典完毕,才报备三部,今早起程的。”
“哼,那是老臣多言了。”柳淞卿甩袖退了一步。
“陛下,”崔庄此时已基本接管了户部,虽没有公布,但众臣已默认其职位,“各国使节都滞留在‘锺程宫’,符大人说是他们要参加您明日的华诞之典,不欲离开,不知陛下意欲如何?”
老子今年都二十五高寿了啊!
夜合欢揉了下眉心,不管这些使节是否居心叵测,都是抱着什么目的留下来的,来着是客,他堂堂一国之主,总不能拿着扫帚赶人吧?
“自然是按往常规矩办,崔爱卿,可是户部有什么问题?噢,朕倒忽略了此事,”夜合欢恍然状,“柳相,不知苏城苏爱卿,这几日有何表现?”
表现,说的好听,说白了,就是你的手下把我的财政得肆空了,还不赶紧给我想办法补回来!
提到这茬,柳淞卿就没话了,细眼Jing光闪闪,“陛下,请给微臣几日空当,微臣定会给陛下交代。”
“很好,这已经是过去四五日了的空当了,崔爱卿,此事由你和司马负责监督,看看柳相如何让苏城将功折罪!朕今日有言在先,五日之内,若柳相解决不了此事,那么,可别怪朕——铁面无私!”
对柳淞卿,夜合欢不再客气,原彩蝶都视他为一跳梁小丑,没道理我夜合欢还把他当菩萨供着。
红花‘别野’里的阿婳姑娘,早已和柳邺打得火热,到手的真真假假的证据,早已不知几何,我还姑息他个什么劲!
若不是老子一直忙着讨好听雨哥哥的大事,岂能让你里外蹦跶,搞三重间谍的勾~当!
呃,这是从某欢Yin暗的内心角落发出的声音,不足为外人道。
其实,姑息柳淞卿,夜合欢的真正目的,却是在维持朝堂上忠jian之间的平衡。
他不曾有治理泱泱大国的概念,但他有维持三百人小公司生存之道的管理理念。
忠与jian,自古就是互相依赖而存在的。
不是说明君身边就没有jian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