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轩演的这场苦情琼瑶戏,在夜合欢的眼里,不但不值一提,连想他都懒得多想,因为夜轩的目的太明显了,明显到夜合欢怀疑自己的智商有问题。
不就是想让人看看他夜合欢多冷血,不就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夜合欢暴戾,面对病怏怏的皇叔,不救不要紧,还下得了手把他推下台阶。
不知是夜轩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看了夜合欢。
这么狗血又幼稚的伎俩,女人都不屑用的好不好。
不过,夜合欢冷血,夜合欢暴戾,难道不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还需要夜轩用苦rou计再次来确定一下?这是唯一让夜合欢解释不通的一点。
就算是解释不通,夜合欢也不认为,夜轩小挑衅会伤害到自己什么。
魂归到这个身体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接受这身体的一切,好/色成性、嗜杀成狂的名声他都接受得坦荡荡,何况几句流言蜚语耳。
只是,在走下台阶,冷冷看着嘴角流血,瘫软在地的夜轩时,微微抬眸间,满园里,怒放得最盛的那株白玉梅旁,那个驻足的白色人影,却在一瞬间,让夜合欢的心,在刹时如坠冰窟——听雨,在那里多久了?
是了,如此拙劣的伎俩,如此幼稚的把戏,自然伤害不到他夜合欢什么。
但是,对于澜听雨,夜合欢却知道,就算夜轩没有特意忽大忽小的嗓门,只夜轩如今嘴角流血躺在自己脚下,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百口莫辩。
不能不说,这狗血无比的苦rou计,耍得真他母亲的好极了!
若此时此刻,站在白梅旁的是巫龙yin或炙焰寒天,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夜合欢都不会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巫龙yin冷情冷性,却又热血忠君,就算亲眼所见,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忠君。
炙焰寒天血腥满手,却又单纯执拗,就算眼见为实,他也只会一根筋地认定夜合欢是对的。
但是澜听雨,瘦弱的身体里,包裹着一颗隐忍坚韧,却又如玻璃般易碎的心。
为了打开那扇心门,为了那张素颜不再苍白,他夜合欢倾尽了平生的温柔。
不过刚刚,才换得了展颜以对的时候,就让他看到、听到这样的场景,他会怎样想?
刚才都和夜轩对话了些什么,夜合欢无法重头再去想一遍。
夜轩从石阶上滚下来的内幕,听雨有没有看清楚,夜合欢也无法确定,但夜轩衣襟上猩红的血水,却昭然若揭。
遥遥望过去,那张比雪还白上几分的容颜上,寻不到一丝表情,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光彩全无,似乎,比当初地宫初见时,更加死气沉沉。
心头紧紧地揪起了痛意,是不是,就这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你就对我所有的努力全盘否定?
听雨,若我解释,你是否会信?
夜轩,果然耍得好手段!
他是太清楚澜听雨这个人对夜合欢的影响了,伤害到澜听雨,比直接伤害夜合欢的冲击力,要大上很多倍。
夜合欢,怪只怪你,太张狂,太自以为是,帝王的弱点,你从来都不知道去掩饰。
歪坐在雪地里的夜轩,任由嘴角的血水落到衣襟,眼梢一丝隐藏的得意,斜睨着夜合欢。
而夜合欢直勾勾的眼珠子,从看见澜听雨,就再也没有转动过。
澜听雨就那么站在白梅下,透过飘飘洒洒的雪花,和夜合欢遥遥相望。
夜合欢眼里,从冷冽,到微惊,到温柔,再到一闪而过的苦涩,澜听雨看的一清二楚。
开口,淡而轻的嗓音,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仲新,回去吧。”
绣了金色蝴蝶兰的大氅衣角,拂过落梅满地雪,身后跟着蓝衣侍儿回转了宫道。
夜合欢没有跟过去,只是收回了眼神,定定看着夜轩的脸,拳头是捏了又放,放了又捏,终是深呼吸了一下,压制了心里暴起的怒气。
夜轩,为诱我堕入你的陷阱,你还真是死都不怕,若是以前的夜合欢在,你安能如此自在!
可惜,今日主宰这身体的人,不是那个顾头不顾尾暴虐的夜合欢。
可惜,今日你死都不怕,想挑衅我对你动手的愿望,还是落了空。
我只看,怂恿你,或是指示你,这么做的人才,到底是谁!
炙焰道帧,若是你,听雨若不在意便罢,若听雨因此与我罅隙,你还想做炙国的太子?我夜合欢会让你,连做人都要考虑考虑!
夜晓星,若是你,那么,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连同以往的帐,我夜合欢都会和你计较计较,管你是不是我妹子,管你是不是个弱质女流。
丫的,都以为我夜合欢是个圣母么?怎么撩拨都没有脾气。
“夜轩,”缓缓蹲下/身,夜合欢满带笑容,眼神却冷冰冰,“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死不成也活不成的方法更有很多种,和你有约定的是父皇,不是我夜合欢,所以,别试图拿你的脸,来挑战我的鞋底!”
站起身,不再看名义上的叔叔,直接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