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浮游宫’空寂的大殿里的时候,其实包括夜合欢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对裕峒居然同意夜合欢的说法,感到不可思议。
当时在密道里,孰强孰弱的形势,即使是个傻子,也能一眼看清。
要拿下夜合欢几个伤残加女流,甚至连李青霜都不用出手的,几个麻布人就能搞定。
但裕峒居然就在夜合欢那两个‘您老’的称呼下,硬是欣然同意那个单挑或群殴的提议。
也不知,是得意夜合欢的‘尊重’,还是被‘您老’给气极反笑。
而回到大殿的一路,是触目惊心的一路,也是越来越麻木的一路,对死亡麻木。
从那间密室惨死的四名黑衣女子,到第一条暗道里,时不时就扳倒脚,还带着体温的人体,再到大殿里,黑衣女子与麻布人交错横尸的场景。
若不是浓烈的血腥气味中人欲呕,夜合欢会一直觉得,他此时不过是正处在,一个名叫‘地狱’的网络游戏里罢了。
这不是战争杀伐果决的死亡,起码战争的死亡是有目的的,侵略或反抗,攻击或守卫。
眼前江湖武林的死亡,那么茫然,又那么盲目,只为了上位那个所谓的主子?只为了少数几个人的私心及贪婪?
这样的死亡,却是值不值得?
侧眼看过去的时候,夜合欢能清楚地发现,夜晓星眼里凝聚的厉芒,她还是舍不得这些属下的。
见到众人从暗道走出来,大殿里仍刀剑相见的黑衣与麻衣,同时停了手,各自站到各自主子一边。
麻衣人足有五十名,还有不下近百名的炙国灰衣侍卫,从‘李庄’一直追逐夜晓星至此,不止有李青霜的命令,还因为炙焰静湖的被俘。
而夜晓星的黑巾女子,却剩下不足三十名,且个个身上挂彩。
强与弱的对比,一眼就让人,心沉谷底。
裕峒反客为主,坐在夜晓星原来的位子上,带着Jing美雕饰的玉白色石椅,衬得黑色的裕峒如同幽灵。
李青霜和炙焰道帧,如哼哈二将,一左一右,站在裕峒身侧。
“单挑?”裕峒血红的唇带着嘲弄的语气,看着对面的夜合欢。
看到裕峒,夜合欢其实没有多大惊讶,只不过有点遗憾来的太快了点,没有顺利达成目标。
提出单挑,不过是再一次以自己为赌注,想替寒天几人争取个机会,活着的机会。
不说密道外夜晓星的宫众是个希望,但就一点,从‘浮游宫’往外逃,总是好过那闷死人的暗道吧。
虽说总拿自己为赌注有点黔驴的感觉,但毕竟,达到目的就是好驴,对吧?
“自然,”夜合欢的嗓音,从‘李庄’出来就一直微哑,拔高音调居然气势迥然,“原因你我都清楚,一掌定输赢,若我赢,只有一个条件,让我的人安全离开;若你赢……”
夜合欢没有说后边,大家心知肚明那结果。
依寒天和黄花的意思,自然是杀开血路,尽最大能力护住夜合欢,甚至夜晓星也起过这个念头。
只是,夜合欢一个眼神,不凌厉,不威严,却坚定而幽深,三人就不约而同沉默。
夜合欢一句‘一掌定输赢’的话说出来,三个人却同时心下一凉——
他武功的深浅,大家都是了如指掌的,别说对裕峒一掌,就是炙焰道帧一掌,他也抵不了的,结果,可想而知。
当然,那样的结果,却是三人不能沉默接受的。
于是,下意识,虽然不同的立场,却有相同的目的,三人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桀,桀……”裕峒怪笑,看猎物挣扎,一向是很让人兴奋,“无论输赢,你,自然是走不了的。”
“自然是如此。”夜合欢痛快地点头,不公平,却很合理。
裕峒血红的唇咧出森白的齿,明知结果还要挣扎,这样的夜皇,很好玩的猎物。
“此时无事,既然要比,让你一步,三场,可以不必你出手,我的人,也由你随便挑,如何?”
一听此言,炙焰寒天红瞳闪动,就要开口,他有把握对抗除了裕峒的任何人。
却被夜合欢一声轻笑打断,“峒大祭司倒很大方,不过,我所说的我的人里,还包括——她们。”
指尖一点,方向是处在双方中间位置的依侬和依羚姐妹。
麒麟犬有没有被引诱出来,现在已经无所谓,有依羚自投罗网,有夜合欢尽在股掌,何愁瑞宝无踪?
所以,两姐妹就有了短暂的相处自由。
李青霜和炙焰道帧一脸不赞同,裕峒却很有兴趣地打量夜合欢,“可以,夜合欢,那你决定由谁先来?”
扫了眼李青霜和炙焰道帧,夜合欢就微微一笑,“三场就不必,还是那个提议,你对我,一掌定输赢。”
夜合欢不是傻瓜,眼前的形势,不过是裕峒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罢了。
就算寒天和黄花,可以凭本事打败敌手,最后的结局,完美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