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公,你退下。”晋君这才直起身来,恭敬的退到了天子身后。
弥子瑕松了一口气,他求助的眼神看向周天子,那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天子倾诉,天子毕竟尊贵,又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弥子瑕的眼神所含深意。
“卿若平叛,有任何请求尽管提来,朕自会应了卿一切请求。”
弥子瑕道,“天子所言当真?”
“天子从无虚言。”
“好,子暇归国日,自会向天子所求,臣便去了,天子保重。”
周天子扶起他,一切众望所赋予他,弥子瑕却不感觉压抑。
有动力,有目标,即便道路一片荆棘他也无所畏惧。
晋国三军将和三军佐皆在两旁站立,弥子瑕一一扫视着他们,与他们眼神汇聚,他看见韩宣子眼神中的期许和骄傲,他看见郗樟眼中的平静如水,也许他对自己一直都是充满希望的,他无所顾忌的相信自己。他看见其他将佐眼中的复杂,然而无论是什么想法,在弥子瑕看来,晋国三军威武称霸与诸侯国,人人眼中如狼似虎,将帅相信他们的士兵,国君相信他们的将佐。
旌旗迎风飘扬,一个大大的晋字高高扬在空中,弥子瑕手执长剑,振臂一呼,“浩浩苍天,庇佑大周,冥冥地灵,助我神威,天子誓军,执法如山,从命者赏,违命者斩,三晋将士,奉天子诏,随本将出征。”
“誓死追随景伯,为天子效力。”
三军高呼。
站在上林宫苑的高阶上,望着下面乌压压的一片将士,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弥子瑕的心兴奋极了。
为国出征,为天子平叛这条路从来就不是一条顺利的道路。
平叛要杀死敌人,可自己的将士也会死,两军作战必有伤亡。
弥子瑕不是圣人,所以他无所畏惧谁生谁死,只要他自己活着,只要他能建功立业,在这礼乐崩坏的时代,他能掌握杀伐大权,能决定他人的生死,这便是他离开弥地时所立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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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傍晚,行军至周境内王叔地带,这里已经远离了晋国,离郑国较近。
一片浓密的森林呈现在面前,前面有两条路,一条路乃国道,看似宽阔平顺,一条路乃羊肠小道,需要穿越茂密的森林怪石,太阳落山前的光辉撒在了小道这边。
身旁的佐将过来请示。
“将军,我们走哪条道?”
“此处距离王畿还有多远?”
“回将军,不足二百里。”
弥子瑕思量了下,道,“叛军此刻驻扎在何处?”
“王都城内。”
“儋翩真是大胆,看来这楚人果然是蛮不讲理,这么长时间了依旧驻扎在王城不退出来,他们楚人这是要造反不成,真要自己当天子么。”
“将军,楚人主力在王城内驻扎,可儋翩命部分叛军驻守王叔城内,以防守天子军讨伐。”
“所以说,我们其实离儋翩的叛军也不足百里?”弥子瑕定定反问。
“将军所言不错,王叔是一座旧城,儋翩攻下王畿后,便轻而易举的攻打了王叔这座旧城,王叔城本是天子守卫驻守,却不抵叛军一日便被攻下,将军,我们需得谨慎行军啊。”
弥子瑕心道,楚人作战极其野蛮,周天子军本就是恪守作战礼仪,肯定是先要下战书,等儋翩军同意了才要列阵交战,谁想到那儋翩不等天子军摆阵便下令攻杀,这天子的守军那是这帮叛军匪徒的对手,不失败才怪。
弥子瑕心里忽然心生一计,既然你不讲理,那也不必怪我蛮横了。
“走小道。”弥子瑕朗声道。
佐将犹豫了一刻,“小道异常艰险,将军确定要走险道?”
弥子瑕定定道,“传我命令行军,不得有误。”
佐将拱手,道,“是,尊上将令。”
弥子瑕笑了,与不讲理的蛮人作战,这难道不是自己的擅长所在吗?自己什么时候遵守过礼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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