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云蔚(下)
我计划了那么久,没想到最后坏在一个小卒子身上。卫于鞍是惊蛰提上来的新秀,我有时会安排他一些事,没想到他居然是蕲明的细作。如果是以前,他在我身边最多呆十天我便能识破,但我太被那个人吸引,居然忽略了身边的人。
我还是被他改变了。以前的公子桥冷漠淡然,对任何事都不会在乎,做事毒辣狠厉却也小心谨慎,但现在的桥尉居然为了一个人的目光而忽略了那么危险的存在。心里不是不恼的,也不是不恨的。
但我抗拒不了他对我好,抗拒不了他的笑,我甚至抗拒不了他那隐忍的背影。那样一个男人,把自己任何心伤努力都遮掩的男人,那样只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让自己喜欢的人看的男人,我抗拒不了。
我在他身边,看着他所做的一点一滴,然后慢慢被他打动。萧叶秋的外貌太过稚嫩,这给他做事带来很多不便。有次他和人谈判,别人对他冷嘲热讽,甚至侮辱攻击,连年的人都看不下去,他却一直静静笑着,不动声色的把价码加到最高。后来快到家时他忽然拉住我,说,桥尉,刚才的事不要说,还有,你要忘了它。
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后来和蕲明打仗,他明明最见不得死人,却依然决然的拿着令旗指挥千军万马,然后在战后自己到Yin影里呕到吐血,来见我们时还要把自己身上的血迹洗净,不愿让我们看到他残忍的一面。我们看着他,他却笑着说,这场仗是我指挥打赢的,你们高兴不高兴?云素当时就哭了。
他太平凡,平凡的像我在遥京街头任意看到的一个为生活而奔波男人,但他又不凡,他愿为他爱的人做自己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且一直坚持着。
所以我抗拒不了,所以我为他改变,所以我慢慢离不开他。
所以那晚他没回来时,我几乎要疯了。
自懂事起,我似乎从来没有像那时那么失控,即使以前面对武功比我高很多的对手,即使在血泊里生存,我都不会有任何慌乱,可听小赭说找不到他时,我眼前竟一阵发黑。
完全不能想象……失去他会怎样……
那时我已经太习惯他在身边了。习惯自己的目光追随他,更习惯了他对自己的照顾。吃饭时被挑去的姜,喝茶时放在面前的杯子,不小心睡着时身上的衣服,甚至偶尔落在头上的落叶,大半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照顾着我。
从来没有人,将我这么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那个人却消失了。我疯了一样集结南华所有年的人开始寻找他,整整三天,无果。后来小赭在离当时打斗不远的地方找了他的一件衣服,上面满是鲜血。
我拿着那件衣服怔了半晌,然后下命令重新搜查,南华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那个时候,我早已将自己掩饰多年的面具打破,每一个人只敢看我一眼便再不会抬头。
苏征,你若真死在这里,我定要整个南华陪葬!
他总是聪明的。我一直以为他会离开那个地方,没想到他就在临着的一座青楼里呆了三天。当我终于见到他时,我知道,他又变了,而这次,是因为我。
我忍着激动出现在他面前,却没想到他却说着离开。用那么轻描淡写的口吻,向我交代着他以前那么挂心的事,我颤抖着问他,那你呢?他说我死了啊。
听了这一句话我的心都在颤竦,胸口好像都在膨胀,完全受不了。我设了那么多局,布了那么多阵,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我真的……离不开他了。原来他早已,占据了我的整个生命。
如果这是一场对决,我想我输了。先输在轻敌,后输在大意。我大意的不是自己的手段,而是自己的心。
我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输了就输了,我桥尉不是输不起,但要就这样认输,却也不是我的风格。我知道他的弱点,知道他舍不得真的伤害我,如果我利用的好,他一定跑不掉。
于是我向他示弱,他果然心软。而无心的发作更是个最好的机会。我将救他醒,在他恍惚时露出他最心疼的表情,他果然忍不住吻了上来。
然后我得到了他。那一夜极尽缠绵,他的一切都很温柔。
我却有点心疼他了。我知道他压力大,却从想过这些压力与危险完全不是他该得的。可是他就一直这么撑着,如果不是这次受了刺激,我想他还会继续撑下去。即使他今天说了出来,以后的日子他还是要不言不语的继续撑着。
从那以后他的变化很大,做事也明显狠厉起来。我一直都清楚他知道很多捷径,只是那些捷径太过残忍,他不屑用而已,可现在他却开始用了。他要变得更强大,强到我们不能背叛他,强到能真正的保护我们。
可他很多东西却也没有变,比如他的温柔,比如他的细心。就是这样刚柔并济,才使我们即使要共同分享他,也不会想着要离开。
我一直记得离开南华的那一夜,因为云素的事他忽然就害怕起来。他怕我也会像云素一样想离开他,居然开始威胁我。他说你要是离开,我就打断你的腿。用这么幼稚的语言来要挟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