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境。
拨开帐幔一般的树枝,展现在暮云沙面前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幕景象,唯美虚幻的让他几乎陷入呆滞。
清辉下的湖水正中,一个被银白光晕包裹着的男人正慢慢地朝岸边走去。水流流淌过他白皙的肌-肤,留下浅浅的shi润的水痕。他的发色竟然是纯粹的夜黑,凌乱的散在他的后颈上,月光下仿佛会发光一般。
暮云沙想出声唤起那个背对自己的男人的注意,可是又觉得此情此景下无论开口说什么都是一种亵渎。于是他只好不出声,目睹他一步步远去,以及他的动作带起的水面涟漪。
在冰冷的湖水里浸泡了多时,直到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点温度,展陌荻才慢慢地起身。他不是想要清除掉那个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味道,只是想这般呆一会而已。只是时间流逝的太快,当他从怔忪中回神,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突然,像是感到了什么,慢慢地回过头去。
这是,展陌荻第一次看见暮云沙。
而注视他背影良久的暮云沙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在这之前,暮云沙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像是蕴藏了亘古的夜空。他想,这样的眼睛,哪怕翻遍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双了。
此刻的展陌荻已经走到了较浅的位置,湖水只隐约盖过他的腰际,但他也没有要躲藏的意思,只是静静的抬眼,仰望着湖岸上的那个不速之客。
微微有些惊艳。
他到这个异世也算有了些日子,见过的人也算不少了,不少人有着或奇异或惑人的容貌。若说意孤行的形态是邪魅张狂,轩墨的举止是温润入睡,十雨的感觉是年少飞扬,那么,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只能用美到极致来形容。
那种唯美,甚至超脱了凡俗和性别。
银眸紫发,银色并不冰冷,紫色也不觉妖孽,两种混合起来本会让人冰冷彻骨的颜色却奇异的让人觉得无比舒服。
这样的容貌无论男女见了都会惊艳,然而展陌荻只是惊艳而已,却没有别的任何感觉。
暮云沙有些意外,他见过太多人被自己的外貌迷惑,尽管他并不喜欢这样。可是以往所有人在见到他的面容后都会忍不住沉迷,失去镇静。他虽然对人一向温和,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可是内心却是抑制不住的反感,对于他人眼里暗藏的卑微的欲-望,他没法不排斥和恶心。
但是眼前这人不一样,他是在第一眼时感到了惊艳没错,但那只是一种纯粹的欣赏,没有别的任何不洁的意思。只是一瞬,连这种欣赏也不见,黑瞳恢复到难以形容的清浅和淡漠。
那种淡漠又和漠视不同,不是那种缺乏生气的眼神,他只是纯粹不感兴趣而已。感觉,他是在用视线将自己与周围隔绝,孤寂的如同一座谁也无法涉足的孤岛。
无形中,展陌荻又加长了在冷水中浸泡的时间。
很久之后,暮云沙轻轻一笑,脱下了身上的披风往前一递,披风像是被无形的手托着一般向前飘出,直到落到了对面的岸上。不知为什么,他有感觉,这个黑发男人一定不会在自己所在这边上岸。“湖水很凉,再下去你会着凉。”
一直保持沉默的暮云沙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这样的话,话是平淡没错,但字里行间蕴藏的熟稔仿佛是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一样。于是,不仅展陌荻蹙眉,暮云沙自己也错愕。
他一直与人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从来不曾对谁说过类似的话,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
但暮云沙马上笑了笑,看似不在意,那笑容却比在军舰上叶骐看过的那种更加柔美。
展陌荻一言不发,转身继续自己中途被打断的步伐,终于上了岸。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明明知道那个银眸紫发的人还在看,他依然一件件穿好自己的衣裳。只不过,碰都没碰那件披风一下。
本来也是意料中的事情,那种拒绝的眼神已经说明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东西,他只是忍不住这么做而已,所以暮云沙也并不介意。只是站在树下,用视线追随着他的举动。
没有征兆的,一阵异响传进了暮云沙的耳朵,是脚步声。那种远远的步子也许展陌荻听不见,但却逃不过他的耳朵。
孤岛上的第三人,自然就是等的不耐烦的意孤行。
事实上,他早就不耐烦了。说是去“清洗一下”,但这个清洗的过程也太长。他是在故意避开自己——这个认识让意孤行怒火中烧,几乎又控制不住狂暴的脾气。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冲进林子中去将那黑发奴隶揪出来,一股咸涩的味道还在他的嘴里蔓延,那是下午强吻他时窜进口中的来自他的泪水。第一次见他哭,意孤行几乎被那种名为心痛的情绪折磨的癫狂。
所以,他即使极度不情愿,还是决定遵从他的意思让他独自呆着。
他,一向喜欢独处的,不是吗?
直到感觉到第三个人的气息,意孤行终于坐不住了,径直向林子中冲去。并没有要掩饰脚步声和行踪的打算,他就是要宣告自己的存在。他有自信,就算自己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