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弄chao居醒来时,展陌荻的身畔已经空了,从已凉的床单上可以知道,他已经离开很久。想要动一动,却发现即使是抬起手指都极其困难。他不知夜里的一切在何时结束,实际上,他连后面发生了什么都不太能记得清楚。
展陌荻虽然并不能称为弱不禁风,但他毕竟没有武功和修习术法的底子,在这个依仗暴力横行的世界里,他似乎只能无奈的被归于柔弱的一类,至少外在上是如此。
对于意孤行似乎没有限度的索求,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半途失去意识了。然而,这一回却完全不同。相比起来,展陌荻更愿意像以前一样,因为超越限度的痛苦而陷入昏迷,他不在乎自己受多少伤,也不在乎自己流多少血。这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受害者的心理,他也知道有些可笑和悲哀,可这也是他唯一的不让自己沉沦的最后防线。
然而,如昨夜那般,从被迫给出反应开始,直到在一场疯狂中失去自我。与以往的昏迷不同,那是因为超越忍受程度的疼痛和刺激;与孤岛上所谓的自欺欺人和心甘情愿也不同,那一日,尽管他不愿意承认,意孤行不愿意接受,但那多少还是带着愧疚和报答的意思。
缓缓闭上了眼睛,展陌荻掩住了黝黑的双眸,遮挡了其后已经流不出泪水的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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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让人高兴。”十雨端起自己的酒杯,与轩墨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后者没有动作的意思,他也就自斟自饮起来。
“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轩墨微微蹙眉,下意识的端着手里的酒杯,视线却远远的望出去,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此刻正望着的,正是弄chao居的方向。
“当然有值得高兴的地方。”没人陪他喝酒,十雨倒也并不在意,说话间自己动手,两三杯就已经下了肚。“比如说,目睹船长压制狼战的气焰;也比如说,看到狼歌气急败坏的表情;再比如说,从厨房将那对兄妹辛苦准备的如此好酒偷出来,供你我二人对饮。这些,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地方吗?”
轩墨听着十雨列举得一项项“比如说”,略带忧虑的神情却完全没有化解开,最终,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十雨没有办法继续饮酒了,他虽然不在乎有没有人陪他饮酒,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露出这种表情,便就让他感觉手中的美酒味道也变的差了。“你不会突然同情起那两人吧?狼战狼歌平日嚣张惯了,今天这点教训也该是他们承受的。你就是当医生当太久了,对谁都同情心泛滥。”
收回远眺的目光,轩墨直视白发少年,“同情心?你认为我有那种东西?在医生的身份之前,我首先是一个海盗,我可不打算让自己被那种无聊的感情害死。至于同情那两人,那就更是笑话,十雨,我不认为在对狼战狼歌的看法上,你和我会有什么区别。”
“那你为什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十雨这下是真的糊涂了。
“我在担心展公子。”轩墨道出自己忧虑的地方。当然,也因为现在谈话的对象是十雨他才会这般直言不讳。
十雨毕竟还算是少年心性,而且他也不像身为医生的轩墨一样,见过展陌荻满身狼狈的伤痕,所以一时间他想不出能有什么问题。“展公子,他怎么了?”
“船长使用瞬移带展公子离开,难道你认为——”本来,轩墨是想问“难道你认为他今晚会好过吗”,不过终究还是问不下去,就此闭了口,只是摇头。
“船长那么做,难道不是为了让狼歌难堪?”十雨记得,在意孤行使用了瞬移后,狼歌看着残留原地的火红,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用了瞬移,我还以为船长是想给狼歌一个下马威。”
十雨会有如此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只要是隶属于涅普顿号的船员,目睹过暴风雨中意孤行对那个黑发男人不顾一切的救助,谁都会意识到展陌荻非同一般的重要性。而十雨当时更是在最近的距离下亲眼见到了整个过程,他自然的认为今晚意孤行的所有举动都是在告诉狼歌展陌荻的地位,并不是她能够轻易动摇的。
轩墨与展陌荻的接触毕竟要多一些,他知道意孤行不会抱着那么无聊的想法。使用瞬移,也不是要故意做给狼歌看,至少,意孤行不会将展陌荻放到备受瞩目的危险位置上。
“我去趟弄chao居。”轩墨越想越是觉得心头忐忑,这句话几乎是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十雨吓了一跳,“弄chao居?喂,你没事吧?”极京岛是海盗之岛,海盗是奉行自由的群落,但是,就算是散漫放浪惯了的海盗也有必须要遵守的准则和规矩。在这座极京岛上,弄chao居就是不折不扣的禁地。虽然,比起千帆阁,弄chao居只是一座并不起眼得楼宇,然而那却是焰皇的私人住所。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这里都不是能够随便进入的地方。
这下,轩墨才理解自己冲口而出说了什么。略微有些犹豫,可是一想到曾经亲眼见过的展陌荻的那些伤势,他依然坚持这个决定,“我去看看。”
“轩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