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在十三岁以后就不重要了,甚至有时候我都忘记了自己叫什么,我只是一个太监,一个皇帝的禁脔,一个卑微的没有名字的人。
十二岁以前我拥有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爹是一位教书先生,印象中的他总是拥着娘温柔的看着我念书。那时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像爹一样受人尊敬的先生。而娘则是这世上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她的笑比任何花都美。她偏爱紫色,总是给我做各式各样的紫衣,“弦儿穿紫色最可爱了。”当我问起她时她笑的很得意,仿佛我是她最成功的作品。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是一辈子,只是拉着娘亲的手稚气的说:“那弦儿就一辈子都穿着紫色让娘看!”
而一切都在我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娘那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很少看到她笑,总是抱着我流泪。有一天,一群人闯进了家里,娘把我推进了柴房,嘱咐我不要出来,“你要是敢跑出来,你就不是娘的儿子!”面色苍白的娘真的吓到我了,我看着转身离开的娘,静静地缩在柴房的角落里。外面很吵,我偷偷地从门缝往外看,他们把爹和娘抓了起来,领头的男子威胁娘“有人指证段玉鸿jianyIn良家妇女,证据确凿,送官法办!”那男子我认识,是县太爷的长子。“不过如果你肯从了我,我便做主放了他,如果不从,我就当着你的面打死他!”“狗官,你打死我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绝对不会让你糟蹋柔儿的!”说着爹又转头看着娘,“若你为了我而委身于他,我又如何能继续活着。柔儿,为夫没用,如果我肯考取功名,何苦让我们一家至此。”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爹流泪。
爹被他们打死了,那个男子更是当众侮辱了娘。娘没有挣扎,只是看着柴房的方向,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看到。我转过身背对着门紧紧的抱住自己,抑制着想要冲出去的冲动,我想我会永远记得那群人的样子。那群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居然咬舌自尽了,真他妈晦气!”不知道在柴房中坐了多久,我慢慢的起身一步一步的向爹娘走去。
在邻居的帮助下埋葬了爹娘,我趁县太爷的儿子还没有想起除掉我时逃出了繁县,我要报仇。那一年中我辗转走过很多地方,靠乞讨终于到达了云都,这个国家权力的中心。可笑的是我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根本没有官员肯接管我的诉状,我终于意识到了我的无能,十三岁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根本没有能力为爹娘报仇。
然而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改变一生的人。他让我叫他成公公,他说他可以带我进宫,只要我肯舍弃一样东西。
皇宫很大很冰冷,像一只吞人的怪兽,冷眼看着为各种欲望挣扎的人。我被分配给了一位得宠的妃子,在这里我学会了隐忍和虚伪的讨好。我不能让自己的一生都耗费在这里,当我看到皇帝看我的目光时,我便知道机会来了,做个玩物又如何,只要能变强,为爹娘报仇,尊严什么都不重要。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想出这么多折磨人的方法,皇帝的兴趣便是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折磨我看我痛苦挣扎。我想我该谢谢他的宠爱,我做出他喜欢的各种表情和姿势,得到了许多我急需要的,在他不召唤我时,我便疯狂的汲取着一切知识,习武学文,我要变得更强。在宫中的这几年,看遍了各种人事倾轧,我已经明白,只有权势才能让自己安全。
潼关告急,西疆攻势凶猛,皇帝最近很烦躁,连折磨我的心情都没有了。经过十年的学习,我自信我现在的本事不比任何人差,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我摆脱这里的机会。我适时的展露了自己的武功以及行兵看法,更笑的魅惑倾城,看着他痴迷的目光,我知道我成功了。当他进入我的时候,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真希望可以用黑暗掩盖住肮脏的自己。
打仗的日子很苦,可是对于我来说没什么能比看到广阔的天地更让人开心了,踏出皇宫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那个任人凌辱的太监了,我要拥有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权利。皇帝再见到我时很开心,亲封我为未央侯,“看到你便会让朕觉得,长夜未央,永远都不会亮。”看着在我身上肆意的他,我知道得到至高无上权利的愿望更强烈了。
做了光明正大的未央侯,我的第一件事便是把爹娘的尸骨移到了云都西郊的光明寺,并抓来了当时的县太爷一家,可笑的是那个男人早就已经忘记了我娘。我让人给十只狗灌了春药,轮流上了他。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压在心里十年的执念终于移除,却被更大的执念代替。二十三岁,这时我最大的愿望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这三年我不断的在朝中渗透我的势力,但这还不够,敢反对我的人还有很多,更有一个人敢在一次我的生辰上公然辱骂我是个靠色相爬到现在的阉人。我让人把他抓起来,在宴会上当着众人亲手活剐了他。随着皇帝病重不再需要我,我刻意的遗忘那段肮脏的日子,也忘记了该怎么笑,那只会让我想起那样下贱的自己。而如今被人掀开我刻意埋藏的过往,阉人,出卖色相,这都是我,既然所有人都忘不掉,就让我来帮他们吧,等到我可以轻易决定任何人生死的时候,他们就该忘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