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习惯性地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屈起食指的指尖有节奏地在桌面上轻敲着。
叶岸不由自主地端正了一下坐姿,心想要完——林钰这副模样他太熟悉了,小时候他每次闯了祸林钰准备给他做思想教育的时候,开场必是这副姿态。
这简直就是他的童年Yin影!!
叶岸的眼神止不住心虚的飘忽了几下,思想在“实话实说”和“死不承认”的天平之间来回挣扎。
而此刻,林钰的眼神已经越过他,落到了他身边的付行舟的身上,叶岸听到他说:“行舟,你来说。”
不行!!!
叶岸的脑海里下意识的蹦出这两个字,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被林钰抢先了一步,林钰还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望着他风轻云淡却又不容置喙地吐出几个字:“小岸,你先出去。”
“哦。”叶岸条件反射地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才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当事人之一,凭什么赶他走?!而且,谁知道在他不在的情况下付行舟会说出什么鬼东西来?
于是,他顿住脚步,毫无底气地反抗道:“我不出去……可以、吗?”
林钰闻言笑出了声,但态度却并没有软化:“你说呢?”
短短三个字,就使叶岸为数不多的勇气溃不成军。临走前,他警告意味十足地看了付行舟一眼,却意外地看到付行舟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挂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显出他脸颊上一个浅浅的梨涡来。
在此之前,叶岸几乎没见过付行舟笑,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确实好看得很,笑意一下子将他拒人千里的气质消散的干净,那感觉,似云开月明,又似清风拂面……
叶岸发了足足有半分钟呆,才突然反应过来,那可是付行舟啊!他搁这儿拽一堆乱起八糟的酸词有事吗?
有那么一瞬间,叶岸觉得自己可能也有什么毛病,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付行舟身上移开,冷着脸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出了办公室的门,后脚门就被人从里面关上,甚至还落了锁。
叶岸:“……”
如此一来,叶岸心里更没底了。
在好奇心和不祥预感的双重驱使下,叶岸小心地将耳朵贴近门板,试图听到一点什么来,以抚慰自己怦怦乱跳的脆弱心脏。
可惜这门的隔音实在太好,他凝神听了半分钟,耳朵里连一星半点的动静都不曾捕捉到。
听又听不到;进也进不出;走,又不敢就这么走了,叶岸心一横,也顾不上天气有多热,干脆就在林钰的门口站起了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已经是三十分钟以后的事情。
率先从办公室出来的,是戴着一副金色细框眼镜,拿着教案、穿着一丝不苟的林钰。
林钰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落在叶岸身上,轻轻蹙了蹙眉,叶岸立刻条件反射地站正站直,大气也不敢出。
下一秒,却听林钰轻声笑道:“大热天的,在这儿干站着做什么?怎么?怕我为难付行舟?”
屁!我是怕你为难我!
不过这话,叶岸只敢在心里说说,表面上,他抬起头,挂上一副尴尬而不是乖巧的笑容,往林钰身后探去:“付行舟呢?”
林钰一副了然的神色,侧身给他的视线腾出了位置,紧接着他拍拍付行舟的肩,带着一抹称得上轻快的笑,对付行舟道:“先走了。”
叶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他怕林钰,并不单单因为林钰是他小舅,而是因为林钰这人,实在是太不好相处了!具体怎么个难相处法,具体叶岸也形容不上来,借解溪的话来说,就是林钰这个人往你身边一站,你身边的空气都稀薄了好几个度。
这么个行走的低压中心,居然跟个知交好友似的跟付行舟说话,这场景简直太魔幻了。
目送着林钰走远,叶岸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付行舟,你到底给他灌什么了迷魂汤?”
付行舟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真想知道?”
叶岸沉默了:“……”经验告诉他“你真想知道”这种反问句作为开场白,往往没有什么好事情。
果然,下一秒就听付行舟不紧不慢地道:“我跟林老师说,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感情甚笃,一毕业就可以出国领证。”
叶岸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付行舟!!!”他气急败坏地在心里问候了付行舟祖宗十八代,才忍住揍死眼前这个人的冲动,“你特么……你特么有病啊?”
付行舟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伸手按住叶岸的肩,稍一用力使叶岸换了个方向:“你确定要继续在这里跟我理论吗?”
叶岸:“……”
他们学校办公室位于独立的一栋楼,但非常吊诡的办公楼的走廊,正对着一号教学楼,刚刚经他中气十足那么一喊,一号教学楼走廊经过的不少学生都驻足看起了热闹,有的甚至拿起了手机。
叶岸觉得他这辈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