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走出青学校门的时候,纸袋里的巧克力就只剩下三个。
迹部、榊,还有之前见过一面,后来才从前两个人那里得知和自己在同一天生日的凤......她换了一个小些的袋子,又打开书包从里面把空了的那只纸盒拿了出来。
被里面的讲义挤压,蓝色的绑花被压出了褶皱,楠摆弄了半天也没能把它调整回原本的状态,只是勉强把歪斜的金线拉回了原处。
“......”
一阵徒劳。
后知后觉的怅然中,她叹了口气。
被手冢以混杂着歉意与纠结的神情凝视的时候,她并没有说谎。
楠是无所谓形式如何的人,虽然在这样的日子里多少有些飘飘然,但一下子转变心情带来的失落并没有那么大。不会因为这点事觉得手冢如何,也不会被害妄想地自怨自艾。
榊预先告知了她冰帝网球部的部活结束时间,楠便在练琴室消磨了一会儿。预设的闹铃响起时,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已经到了该出门的时间。
楠套上外衣,厚重的绒服比过分淡薄的水手服温暖太多,让人忍不住沉迷于环绕周身的松软触感,她摩挲了几下,才一件件拣起该带的物品塞进包里。
戴好手套,推门而出——
“......楠?”
站在外头,刚要伸手去碰门铃的手冢和她四目相对,停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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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从家里走出一步的楠,又脱鞋回到了客厅。
说着“马上就天黑了,不要独自出门”的手冢仿佛真的是哪里的教员般,在她说明自己是要去冰帝一趟的时候,几乎反射地皱起了眉。
虽然得知她的目的的手冢没有再说什么,楠还是感知到了对方透露出的不悦。
“......我、得走了......”
她装作自言自语地,闷着头对他说。
坐在沙发另一侧的人纹丝不动,楠几乎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话来时,手冢才叹了口气。
“我陪你去。”
“诶、”
“你打定主意要去冰帝的吧,”他偏头重新提起球包挎在身后,见楠还呆愣地仰着头坐在沙发上,只好再次道,“走吧。”
窗外逐渐暗沉的黄昏颜色透过玻璃印在她的脸上,楠凑过去定定望着马路对面商铺亮起的光点。公交在转过一个拐角时逐渐摇晃,感觉到肩膀和坐在自己外侧的人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她才局促地坐直了身体。
“你还不回家,没有关系的吗?”
“我已经事先联络过了。”
“哦......”
这种日子在外游荡,对方的长辈们会怎么想呢。楠忍不住皱了皱眉。
手冢的家长对他的管束其实并称不上多严格,但对他们的误解和网球部众人相比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一回想起先前母亲和手冢彩菜热络地聊起来的场面,就不免有些头疼。
然而比起未来可能产生的麻烦,此刻自己面对着的才是更大的难题。
同样沉默的人若无其事地望着前方,球包被手冢竖立着摆在腿边,而楠坐在靠窗的位置,几乎产生了被对方困在那里的错觉。
“你打算送给谁?”他没有扭头,只是低声问道。
楠被莫名的紧张感环绕,她错乱地晃了下脑袋,才回答对方。
手冢的双眼错觉般向她轻轻瞥来,片刻后又同样无声息地移开了。
“......是吗。”
他垂下眼,喃喃的声音从侧边传到她的耳里。
“所以是三个啊。”
“......”
楠被他的好像低落着的语调吓住了,很快转了过去。
那张脸上奇异的表情足足好几秒后才被手冢注意到,他怔了一下,皱起眉角。
“怎么了?”
“不、没什么......”
她缩了回去。
然而楠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公交车距离冰帝越来越近,路上穿着棕黄色西式制服的学生变得寻常可见,她收回目光,转而又去偷看手冢依旧无表情的面孔。后座的乘客起身下车后短暂的寂静中,被自己双手扶住摆在腿上的纸袋在手指收紧的力道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小心翼翼地,她问。
“难道你是想要巧克力......吗?”
手冢脸上的表情停滞了,目光却同时快速地向另一边别去。
他的嘴开合了一下。
“......?”
即使是楠也听不清对方没能完整说出的话。手冢抿紧了双唇,片刻的迟疑后才缓缓转向她。
与对方总是冷静的目光截然不同的注视。
那双眼带着灼人的热度,些微的动摇使它闪烁偏移的时候,就像是火苗在里面摇曳。
——什、什么?
楠张了张嘴,却根本没法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