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丽看着诊室里的韩磊,他背着光,脸部轮廓微模糊,嘴唇轻抿,久久没有动作,久到让人觉得他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对周围的一切,都不能感知似的。
透过诊室的窗,可以看到外面午后的阳光渐渐炽盛,诊室里却仍然Yin凉无比。
有个穿着便装的陌生男人走进来,低声跟韩磊说着什么,他垂着眼,看不到眼睛,只能看到睫毛微微颤动着。
许主任倒下了,他好像把韩磊的三魂七魄都带走了。肖丽想起在许主任面前温柔浅笑的韩磊,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她拭了下眼角,发现不自不觉中,泪水溢了出来。
许主任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凭他的家世和能力,他做什么都会很出色,他为什么要来当医生,受这份罪?
他刚毕业时,缝合术总也缝不好,别人简单都能处理好的伤口,他花很多时间都做不到,那是因为脑子受过伤,手指灵活度一直恢复得不好的缘故。
切剥缝扎,这么简单的四个动作,为了零失误,能够做到炉火纯青滴水不漏,那时的他夜以继日练习缝合,次数多到数也数不清了。医院边上的卖猪rou摊大叔都和他混熟了,每次买猪rou和小肠都会给他打九折,那大叔还一直以为他很喜欢吃猪rou和小肠。
其实许家是中医世家,继承中医也没什么不好,大家都劝他不要太固执了。
后遗症导致的肢体障碍,并不是努力就可以挽救回来的。
手指不灵活,又如何拿得起手术刀?
他经常笑着说,我不但要拿起手术刀,还要上外科当主刀呢。
最后急诊科很缺人,主任非常喜欢他,特地申请把他留在了急诊科。
往后的日子,他越来越得心应手,缝合术做得无可挑剔,医术越发Jing湛,却也越来越忙,笑容慢慢变少了。
陌生男人终于说完话,韩磊抬起头来,一如往常的样子,只是脸上没了笑意,他看了看那对老夫妇:“您二老,不想去看看,林萍拼了命都要生下的孩子吗?”
两位老人身子一顿,犹豫了。
“我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说法,不过既然你们都是父母,想必知道,胡祺的选择就是林萍自己的选择,而且,剖宫手术本就不存在选择。林萍的弟弟无端袭击医生,我会保留追究您儿子的权力。不!是一定会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两位老人被他的说法吓到了,没敢吱声。
青年人:“这事明明是医生有错在先,我手里有证据,我不怕你!”
门外的医生和护士们听得义愤填膺,气得想打人!这个糊涂虫知道培养一个优秀的医生要多久,又有多难吗?被他一拳就给毁了。
韩磊轻挑眉头:“虽然你们是被别人利用,无端成了枪,可悲又可怜,不过,无知并不能成为我宽恕你的理由。”
说完,他大步跨出诊室,迳直走了出去。风刮起白大褂的衣角,那渐渐远去的影子挺拔如松,却显出一种清冷孤寂的味道。
韩磊想,也许我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我还是太善良了,以致于总是保护不了自己爱的人。
看着病床上输着ye昏迷的许天冬,轻触到他的胸口,让手指感受那微弱的起伏,韩磊觉得自己的心才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节律。
视线一点一点扫过那人的脸,那轮廓的一笔一画,犹如雕刻在心上,过往那些寂寥的时光,没能让他忘记这个人,反而因为岁月沉淀,越发清晰。
边上黎宗越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韩磊对他师哥,绝对是抱有非分之想的。光是这深情忧郁的眼神,那些追师哥的女人们就比不得。师哥要是醒着,肯定受不了这种眼神攻击,他暗自搓着自己暴露在外的手臂,那里的汗毛一根根全竖起来了。
“我已经通知了许阿姨,师哥的情况,也许要再次开颅手术。”
“嗯。”韩磊可有可无的应着,令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听师哥说他十五岁时受过严重的颅脑外伤,当时下了几次危急通知。本来沈老60岁后再没动过手术刀,为了师哥,强撑着做了那场开颅手术。手术很成功,可后遗症明显严重,师哥整整休学一年。现在要重新开颅,谁能给他做?而沈老今年80高寿,能拿得动手术刀吗?
师哥,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黎宗越被自己的胡乱猜测惊到,赶紧重锤了下脑袋,呸呸呸!让你胡思乱想,我师哥——祸害遗千年!
市医院急诊科主任被病人家属打伤的消息又被人爆上网,所有人都不得不感叹“屋漏偏逢连雨夜”。
局党组的几个领导也暗叹流年不利,下半年洪涝灾害严重,但由于工作布置合理,调度得当,应对及时,反而没出纰漏。韩磊和许天冬的事件跟着一出,他们现在很被动。许天冬之前劝说胡祺剖宫产的事也被记者报道,称市医院某主任,在产妇情况非常危险的情况下,诱导病人签下剖宫手术同意书,这行为等同放弃产妇的生命。,
去 他 妈的某主任,就差没点出许天冬的大名了。许天冬何许人也,全国十佳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