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碗。
“老断,上皇城吗?今儿乞巧节呐。”
“嗯......喝完酒咱俩一起去吧,我去看看我闺女。也不知道今年乞巧能不能遇上个好人家。”
“行,你闺女今年应该能嫁出去了,都这么多年了,家里不是好很多了吗,小姑娘绣活也做得好,又生的美,你也别太Cao心了啊。”
老断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动作是我难学来的豪迈,“经霜,要是我女儿出嫁了,我就去投胎了,那到时候你呢?要不咱俩一起?”
我低头抿了口酒,这酒太辣了,辣的我眼睛有些涩,
“我啊,我还没想好呢,等到时候你女儿出嫁了再说吧。”
“啧,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没做完呐?还是在等什么人呐?”老断眯了眼睛看我,眼神如炬,竟让我有些心虚,
“呵呵,就是活着的时候不是挺忙吗,也没好好看过这大好河山嘛,就想着再多看几眼,也好了个心愿。”
“经霜,你说谎。”
我又抿了口酒,低头掩住我的不自在。老断摇摇头,仰头灌了口酒,酒壶终于见了底,“也罢,谁还没个秘密哟。”
见酒已经喝干,我便催着老断一起上路。
老断其实也是有些着急的,几下收拾了就和我一起跟着漫漫黄沙进了皇城。
临近皇城,我没来由的有些慌乱,老断忙着去看自己女儿,赶着进了城,把我丢下了。有些无奈,但也有点放松,我晃到了护城河那边,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大多都是山上相识的野鬼。
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我看着这乞巧盛景竟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了。说来,这皇城风物依旧是美的、好的,今天Jing心打扮了的姑娘也都是婷婷袅袅、落落大方的。但落在我眼里,却全然没了那份过节的喜悦。啧,真是十分扫兴的人啊。
我顺着人流漫无目的的到处荡,不多时便到了江家大门口,我坐在江家的围墙上,看着里面熟悉的亭台楼阁,不免有些怅然。
这到底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就像我自己的身体。我的住处是江家最末等仆役院子,那院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本来是很多人的,大家都是睡大通铺的,但后来多了我一个,加不进去了,就另外找了个没人的院子给我,虽然偏僻的很,但也清净。
我本想着我死了以后,这院子大抵是又要荒废下去了,没想到我推开门看到的却仍旧是我离开时的模样,床上散着几块布,还有仔细缠着的针线。我当时好像是想补一下衣服来着,刚拿出针线就被叫去大人房里了。
喝了一半的水还剩着,角落里的柜子里还装着我的几件衣服。整个仍旧是十分破败的样子,也没几件像样的家具,依旧是送人人都不稀罕的屋子。
但我在这个屋子里住了十余年,相比起我刚搬进来时候的,这已经好了很多。听共事的仆役们说,宫里有给犯了事的妃嫔住的冷宫,也是十分破败的,听他们的说法,我想着,和我的小院子大概相差不大。
这个小院子是我在这个偌大的江宅里唯一的心安之处,即使后来我睡在了大人床上,盖着锦被,点着熏香,我想念的仍旧是我小院子里的破棉被和chaoshi的霉味。
当然,除了我的家具和水壶什么的,我还看到了别的——喝醉酒的大人。
第四章 _大人_
不是不惊讶的,不是不难受的,但是我看到睡在我的床上的大人的时候,我心里竟生出了个荒谬的念头——大人他难道是在,思念我?
大人依旧是好看的,即使他胡子拉碴的,衣衫凌乱的简直不能看,他的眉目依旧是张扬的,即使是在睡觉也还是能让人感到一股子凌厉,大人十五队便上了战场。在西北磨练了五六年,前年回朝的时候已经是个正经的将军了,他沉稳、干练,手段Jing悍,仿佛无所不能。十五岁离京时面庞上的青涩仿佛也被西北的狂风刮去,昔年隽秀的眉目里也隐隐含了戾气。
但是大人在看陈非的时候,眼里总是汪满了柔情,他心里眼里都只有陈非,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陈非。
我有些难以控制的伸出手,在我的手穿透大人的脸时,我才猛然想起来,我已经死了。我活着的时候做不到的事情,我死了以后一样做不到。
院子外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隐隐能听到皇城乞巧节的热闹,院子里依旧冷清破败,和皇城似乎格格不入。
没等我惆怅多久,大人的侍从就找到了这儿,七手八脚的抬起大人,把大人送回了房。
我坐在屋脊上看着大人被抬进房才下去,又进了屋里,仍旧是清冷的模样,但是我的手抚上卧榻的时候,我觉得我分明感受到了大人残留下的温度。
有些忍不住,我躺了上去,和大人睡在上面时的姿势一模一样,我总觉得,我还能感受到大人的温度。大人啊,我活着的时候你没能给我的,那我死了以后,麻烦你就不要吝啬了。
第二天清早大人醒来的时候好像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经去过我院子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