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哥真不管啦?他会不会等到晚上啊。”
行动前,二球子这样问莫咽。
这几日的气氛太压抑,头儿看上去总是那么严肃,所以直到要走,二球子才斗胆问了莫咽一句。
莫咽回答得倒是快:“专心做你的事。”
意思很明确:他不会去接唐乏初。
这是一笔很容易算明白的账。
他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带着唐乏初在林子里过冬的。来到林子的这些日子,他已经不是过去的莫咽了,他过去迷惘过、怀疑过,然而在林子里,他才找回了归属感,或许是因为唐乏初填补了早期他心里的洞,他不似其他进化狼那样内心满是创伤,所以他更容易找清楚自己的定位。他骨子里就是一头狼,他要过的是野性的生活,要过的是不知道哪天会突然死去的日子。只有这样,他才不算忤逆自己,背叛自己。
无论是心意,还是头狼的身份,他都要对自己负责,对团队负责。这是他身为狼,对自然的敬畏。
熬过这个冬天,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它会去找唐乏初的,他们可以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享受快乐。莫咽不介意自己熬一熬,他长大了,知道无论人还是狼,都是有聚有散的,散是为了更好的聚。
他不去接唐乏初,他知道,唐乏初会怨他,气他,恨他,时间久了,也许会放下他。他会去哄的,只要活着,缺胳膊少腿也要去哄。熬过这个冬天,还有下个冬天,熬过老茶,还有下个老茶,这条路是他选的,他就要去承受。如果熬不过去了,他宁愿唐乏初忘了他,好好过他人类的日子,别来和他受这份罪。
唐乏初是人,人要的是安稳,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日子。后者是莫咽该过的生活,是它作为狼和人的矛盾体该去纯化的过程。他的选择不该给唐乏初带来负担。
他不来是好的,莫咽唯一的软肋、顾虑便是他,他不来,莫咽死都不怕。他不来,莫咽才是狼王,是做得了主意的狼主子。他不来,千算万算都是好的。
但那时的莫咽算错了一点——
他低估了唐乏初对自己的爱。
就在白日。
另一个视角,独眼扛着枪在哼小曲。
狗乐拿着望远镜:“开打了。”
独眼瞥了一眼,不甚有兴趣的模样。
好巧不巧,他们今天就赶上了一场盛战,本是趁着冬天前再打点猎,谁知竟然遇到狼群开战,从最最开始对峙就遇上了,正可谓是一场好戏。再加上狗乐这个狗专家——也懂点狼的学问,就一场戏看到底了。
“一个狼窜了,那边有空隙。它一窜,两边的进化狼就包上去,然后那边的狼也开始窜,就全乱了。”
狗乐眯着眼睛,聚Jing会神做实况转播:
“噢哟——瞧瞧,瞧瞧,这个转身真漂亮,借着力在空中翻转,扑在对方腰子上,这个进化狼算是废了。”
独眼懒懒问一句:“进化狼聪明还是普通狼聪明?”
“普通狼呀。”狗乐毫不犹豫,“进化狼有人的思维,软弱,不够干脆,还笨。”
独眼乐了:“骂自个儿。”
“实话实说……”
然后狗乐就不说话了。
独眼不乐意了,戳他几下:“嘛呢,接着唠。”
狗乐张了张嘴,没出声,他的眼睛从望远镜里死死盯着一匹进化狼。
“那是他们头狼吧。”狗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由衷道,“真是漂亮……比普通大狼还漂亮,这个蓬松有光泽的毛,这个骨架,这个身形……”
狗乐说的狼正是莫咽。
他话一落,莫咽一跃而起,狠厉地咬在一条大狼侧着的肚皮上。对方登时惨嚎一声,肚破肠流。那是一只上了岁数的母狼,肚皮松松垮垮的,跑起来时会晃动着侧翻一些。它哀嚎着跪在地上,用鼻子拱着自己的肠子往肚子里送。
狗乐暗暗吃惊,一般来说,狼王是指挥的作用,往往不轻易出战,就是打也是压轴的地位,然而普通狼刚发起sao动,这只漂亮的大公狼便冲进了阵仗里,简直算是先锋了。
独眼仿佛狗乐肚子里的蛔虫,看似不注意这边的动静,却时不时拿枪瞄一眼,然后问了狗乐一个问题:“狼群是怎么进食的?”
“什么?”狗乐瞥来一眼,“按次序进食。”
“进化狼不这样。”
“我知道进化狼不这样。”
独眼听着他仿佛斗嘴似的回击,依然笑呵呵的:“它们以后会这样的。”
狗乐一声不吭了,默默持着望远镜观望。
独眼的意思他明白:进化狼有人的思维,即使对自然的残酷性心知肚明,也总会做出狼不会做出来的事情。
比如此刻,下面乱作一团,进化狼和普通狼外形几乎无差别,但是狗乐可以通过它们的打斗方式,奔跑的模样来分辨出谁是普通狼,谁是进化狼。
进化狼奔跑的样子更像是人,对,哪怕是四脚着地,狗乐也认为它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