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苍术走后,傅卜芥靠着床铺坐了下来,陷入了沉默。
床上,霍朗之睁开了眼睛,注视着坐在地上的白衣男人。
他感知了一**上的伤口,似乎是被上过药然后包扎妥帖了,也不觉得很疼,只有些痒痒的,但能忍住不去挠。他偷偷环视屋子,见这摆设,便知到了大雍,他心知自己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何况不知道眼前人是敌是友,于是一个计策就涌上心头。
当夜,男人终于“悠然”转醒。
傅卜芥看他总是不醒,心想着“不应该啊,我的药明明到位了啊。”
他刚熬好小米粥,见男人醒了,便端了一碗放到床边,说:“你倒是会享受,我熬粥的时候你不醒,我熬好了你来捡现成的,你们东梁人是不是都这样?”
床上男人看了看他,眼神放空不知道盯着哪个方向,说:“你是谁?我,又是谁?”
傅卜芥一愣。
他冲过去丢下碗不顾男人的反抗查验了一番男人的身体,“不应该啊,你没伤到脑子啊。”
他问:“你真不记得了?”
男人说:“记得什么?”
傅卜芥哀叹一声,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东梁国从无败绩的少年战神,失忆了!
苍天啊,他随手一捡,捡来一个失忆将军??!
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失忆还是装的,但如果是装的,骗他这个荒山上的人,意义何在呢?
傅卜芥道:“我叫傅念归,你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捡你回来的。”
男人说:“那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大概是镇上杀猪的吧,你看你身上猪血味道多重。”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草民么。”他挑了挑唇,“一介书生。”
男人看了看自己身上,说:“我怎么了?”
“你跌下悬崖,被我捡回来,你知不知道,这山里瘴气弥漫,你中了瘴毒,要不是遇见我,必死无疑。”
男人大大的眼睛疑惑的盯着傅卜芥,大概是在消化瘴毒的意思,片刻后道:“多谢恩公,既然如此,我的命是你救的,不如恩公给我赐个名吧。”
傅卜芥一愣,转身看到墙上挂着的甲胄,说:“我骗你的,你应该是个将军。”
他拿过架子上的剑:“是你随身的东西,你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男人接过剑,却塞到傅卜芥手里:“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在下忘记了一切,没能力偿还,这剑看起来还值点钱,就送给恩公吧。”
傅卜芥惊慌了,这玄铁宝剑,整个东梁闻名于世的宝物,霍家的传家宝一样的东西,就被这么送给自己了?这位将军恢复记忆会不会要砍死自己。
男人对傅卜芥笑了一下,刹那之间,傅卜芥仿佛看见灵泉边那不易开花的桃树开满了漫天芳华,便鬼迷心窍道:“那我就收下了,哪天你要收回去,再来找我吧。”
他转身把铠甲递过来:“骗你的,你不是杀猪的,这是你的铠甲。”
男人推开铠甲:“想不起来了,铠甲不配战士,就是没有用。”
傅卜芥点头:“说得好,这倒是和我想的一样。”
男人掀开被子要下床,傅卜芥扶住他:“你身上还有伤,躺着吧,要做什么,我来。”
“恩公,给我取个名字吧。”
傅卜芥看了看男人,再看了看自己的屋子,说:“我这里原先实在冷清的很,你突然闯入,你长得这么好看,偏偏又是.......不如,你就叫冷天南吧,天南星是一种药,做解瘴毒和我的火......的药丸的时候要用的。”
男人把那三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番,说:“好名字。”
傅卜芥说:“反正也用不了多久的名字,不用特别珍视,你应该不会永久失忆,只是可能之前在崖边摔倒了蹭到了,脑子里有血块,等你血块好了应该就能恢复记忆,没关系,就当在山里陪我吧,等你好了以后,要走要留,我绝不强求。”
男人点点头:“好,多谢。”
傅卜芥把碗递到冷天南面前:“呐,我熬的,吃吧。”
冷天南接过粥碗,仰头就把粥喝了个干净。
傅卜芥笑了,道:“你怎么像好多年没吃过饭似的,是饿了吧,这粥不烫吗?吃那么快?”
冷天南看着他,小心翼翼道:“念归兄,你,为什么戴着半张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吗?”
傅卜芥一愣,道:“相貌丑陋,怕吓到你。”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幼时遭遇了火灾,半边脸都被烧坏了,就是这条命,都是捡来的,所以我很惜命的,我要好好活下去,除了我自己,谁都不能主宰我的生命。”
“戴这么大一张面具,到底得多大的火啊。”
傅卜芥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是啊,多大的火啊。”
那是,一场足以烧了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