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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毕先一肚子怨气,他鼻青脸肿,衣履不整,形容狼狈的拖着一条伤腿,像是急于抱怨什么那般,向坐在角落两人的位置小步快蹦。
他的装饰了某种兽类尖齿的勒发带,因他的蹦跳,松散的耷拉了下来,与发丝纠结成一条条,遮挡住了视线。于是索性一把扯下来,连带拔下数根头发,疼得一阵龇牙咧嘴骂爹骂娘。
终于是借着青衫男子的搭手,一口气蹦到了方桌前,放心的一屁股坐在陈欺霜摆正的四方矮凳上,“嘶呦”一声,又是一句脱口而出的“他娘的”。
青衫男子,也就是毕先口中的玄武使韩介,掺在毕先臂弯处的手指不放,面色变得有些不悦,语气也似乎不太愉快:“怎么伤得这么重?你是怎么来的?找大夫看过了么?——算了,我问你做什么,你可能根本连‘大夫’这个词都想不起来。先别忙着坐,快起来。”他示意陈欺霜,“阿霜,你帮我掺住他的另一边。走,我们先到县城的医馆找大夫替你看看去。”
却被毕先一左一右挣脱开,抓着韩介的手腕硬是将他按回了座位:“哎说什么哪求求你们可放过我吧。就这么个两天就能彻底好的小伤,让大夫看上那么一眼啊,我都得羞愧的一根绳子吊死在他面前。”
他见韩介要劝,赶紧双手抢先捂住了耳朵:“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反正我是什么都不听不见——韩介你就别他娘的婆婆妈妈啰啰嗦嗦磨磨唧唧的了。”他又对着陈欺霜的方向按手示意,“哎,那个小青,你也别站着了,都坐,大家都先坐——哎,我累得要死,可没有屁的Jing力再他娘的应付自家人。”
他十分坦然的承受着韩介的“啰嗦”和带着责备的目光,嘴里继续呜噜呜噜:“我当初就不该为了耍帅争这个‘白虎’之位。本本分分的当个小头目能多美啊。哪里像现在这一天天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跳起来挠我那么一下。但是,”他猛的一拍桌子,顺手就把陈欺霜面前的半杯凉茶拿来喝了,把杯子往桌上一墩,“爷爷我是谁啊?哈哈哈,谁他丫的也别想把我给打下去!哈哈哈!”
陈欺霜不动声色的目光迅速的上下沿着毕先的周身扫视了一遍,对着韩介的方向轻轻摇头,示意他毕先的伤势“不要紧”,这才依毕先的话坐了回去,语气平静的问:“挑战?‘夺位’还是‘夺旗’?”
“夺位”与“夺旗”都是魔教内接受对手挑战的规则。
效法狼群种族优胜劣汰、胜者为王的生存模式,也为了维系各教派武技传承的锋芒。血盟教及其他教派自古以来,一直延续着“能者取替,强者为尊”的教派内训。
其中又细分为多种。
而最公开且最常见的两种:第一种,“夺位”。即一对一单挑。在众人见证下,决战双方正大光明对决,直至决出胜者,或者某一方主动认输投降。不必死决。但前提是,挑战者事先必须将被挑战者的下一层级尽数击败。即逐层挑战。
第二种,“夺旗”。此情景多见于为了节约时间的早期夺位战时期;又或者众人意见难以调和,多数人对提议者持反对态度时。守旗者接受车轮战及群起围攻的挑战模式,不拘手段、做法和时限,击败对方为止,生死勿论。“守旗”者少则坚持三天三夜,多则熬到对方最后一人咽下最后一口气。“旗不倒,人不败”,方为“守旗”成功。
自从前任血盟教教主,也就是老魔尊,凭一己之力,将一团散沙、各自为政的魔教分支,重新捏合成一座名为“魔教”的坚实堡垒后。“魔尊”之位及魔尊近侍——除左右护法为魔尊直接任命的亲信外——四大护使八大长老,已不再拘泥于血盟教本教之人进行挑战。
但也是自白元奉魔尊大权在握、魔教四使先后“守旗”成功那日起,魔尊之位与魔教四使之位便固若金汤,至今为止尚无人敢觊觎。
而这四大使者的第一位守关者,便是这位龇着一双小虎牙满口脏话的白虎使毕先。
只见毕先听到陈欺霜的提问,猖狂的笑声猛得一收,有些心虚兼羞愧的抬起肩袖又蹭脸,半天才蹦出两个字:“夺位。”
眼瞧这陈欺霜不感兴趣似的,悄无声息的闭上了嘴,重新垂下了目光。毕先像是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似的辩解道:“哎我说小青你这是不服气是么?虽然‘夺位’并不危险,但那也要分挑战对象的好吧?教内能把爷爷打成这样的也没几个了,你都不好奇是谁么?”
四使之位的“夺位战”可是近几年来都未曾有过的新鲜事,这次连韩介都被勾起了好奇心:“是谁?这么件大事,我这里竟然都没有收到消息。”
他边问,边帮毕先和陈欺霜分别斟茶,又将怀里叠得四四方方整洁干净的素手帕递给毕先,提醒他:“别的你不听我的也就罢了,至少也先把你脸上的尘土擦擦。”
“谢了。”毕先接过手帕,直接从茶杯里倒水到帕子上,借茶水的滋润,“嘶溜”“嘶溜”吸气,胡乱瞎抹一通,将沾满了尘土黄沙的面孔涂成了一张花猫脸,难掩兴奋的急忙对着在场的两人炫耀道:“还有谁?就是我手下那个叫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