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谷睁开眼睛,视野里蒙上一层暗红的血污,喷溅上的血水顺着绿谷睁开眼皮的动作朝下|流去。
隔着这层血膜,同欧尔麦特对上视线的那一瞬,绿谷就感觉要糟。果不其然,欧尔麦特突然动作僵住,然后保持着竭力把血捂住的动作朝前倒去。尽管还没弄明白原因,绿谷的身体先于思考地拉抱住欧尔麦特,不至于让他以脸抢地。
先前欧尔麦特为了观察绿谷的状态,是蹲立在绿谷身边的,然后把绿谷上身轻抬起来,呼唤着绿谷的意识。在绿谷没有明显回应之后,欧尔麦特才伸手想要扒开绿谷的眼皮看看少年的意识状况。如果不能根据绿谷的语言来判断伤势的话,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拨打急救热线。
那时的少年尚且没有弄明白眼前跳跃闪动的弧光是什么,却本能的意识到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看”别的东西。所以竭尽全力地抬手握住了欧尔麦特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明明这样就好了……却还是因为喷溅在自己脸上的血ye睁开了眼睛。
男人出乎意料的轻。明明变身的时候是欧美风格的健硕身材,在解除变身之后却是这样一副恐怕一阵风都可以将男人吹走的瘦弱。
绿谷咬着牙把男人朝自己的方向抱紧,身上的每一块肌rou都在叫嚣着疼痛,腹腔里却疼得像被挖空一样麻木。
为了方便活动,欧尔麦特今天穿了白色的短袖和灰色的运动裤。短袖是适合两米二身高的男人穿着的尺码,此刻却像是挂在衣架上一样大半空荡着,薄薄得一层衣料贴附在欧尔麦特的脊背上,拓印出他的瘦骨嶙峋。
金发的男人蜷缩在少年的怀抱里,两条兔儿立起的刘海此时可怜巴巴地垂落下来,遮挡在面部两旁。鼻血和从嘴里吐出来的血让欧尔麦特的下半张脸一片血污,牙齿打着颤,彼此间磕碰着,带动嘴唇一块儿颤抖。
“你还好吗?欧尔麦特师傅?”两人的立场倒换过来,绿谷贴着欧尔麦特的耳朵问,竭力咽下发声时喉间涌起的甜腥血气。
男人只是颤抖,像是被蛇吓得僵直的仓鼠,浑身的毛发软塌塌地贴服下来,汗如雨下。浓密的眉毛被汗水打shi,黏糊成两条模糊的粗线,长却淡得睫毛被汗水打shi成****的,就像莲花花瓣的尖儿,跳动着咸味的汗珠。
绿谷努力Cao控着两条面条一样的胳膊抬起来,没控制好劲儿,手心啪地一声贴欧尔麦特的脸颊上,黏腻的汗水和血水一经触碰就像是要把绿谷出久的手吸住。手放在欧尔麦特的两颊上,更能感受到他牙槽骨连带着牙齿一起上下打颤带来的磕磕巴巴的碰撞的震感。
这样下去不行。可能会把舌头咬到。于是绿谷从欧尔麦特嘴角两侧把大拇指按进去,从两边卡住后者的牙齿,不让它们继续瞎撞下去。
“欧尔麦特师傅?”绿谷又喊,希望唤醒欧尔麦特的意识。
金发的男人有着一双好看的眼睛,蔚蓝好似天空,里面是一尘不染的善良和打不垮压不倒的坚毅。即使是后来在绿谷面前展现出瘦骨嶙峋的自己,绿谷也没有看见他眼神的转变。
这个男人已经病到不行……半边脏器被毁掉,身体被打出个对穿的大洞,即使是抢救过来、即使是用治愈系个性修修补补,也不似从前。然而这个男人没有停下脚步,依然活跃在全国各地。只要听见人呼救,只要知道附近发生险情,他就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现在却在自己的臂弯里两眼涣散,浑身颤抖不止得仿佛即刻就要死去。
为什么会这样呢……
绿谷一边观察着欧尔麦特的状况,一遍在脑子里重播刚才发生的所有细节。
是我的这双眼睛吗?
画面在隔着一层血光的对视中暂停。
是因为看见了,所以才像是要死去一样吗?
绿谷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电光火弧消失不见,视线终于清明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源自腹部的猛然发作的痛感。
疼得视线也要涣散了……
绿谷努力睁大眼睛看向欧尔麦特,在这片淡红的血色中,他看见了,看见密密麻麻横亘在男人身上的暗淡线条。就像是在一块金黄琥珀上蛛网般密集分布的裂痕,彼此交错纠缠着,像是要把男人分裂成无数崩散碎片。
然而少年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脆弱不堪的男人,却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人都要坚强。
如果是沉浸在“死意”里面的话,那只要打破这层梦魇就行了吧 。
用什么来对抗痛苦?
用什么来战胜死亡?
以快乐。
用超脱世界一切愉悦的吻来封缄。
于是少年低头吻上了男人。
自己的两只手还一左一右地卡在男人的嘴巴里,被撑得无法闭合的嘴正好方便了自己的动作。
绿谷低头吻上欧尔麦特的嘴唇,无法吞咽的口水顺着虎口流下来,还未干涸的血ye半凝在唇面上,好似烂红熟透的蔷薇花朵。绿谷自己的嘴里也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疼得连舌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