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t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硬生生疼醒的。尽管脑子已经清醒过来了,但双眸却死活睁不开,就好像睡眠瘫痪的症状。我竖起耳朵,听着外头有节奏感的落雨声。我集中力气,折腾了一番才睁开了眼皮,面前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以及为黑暗的公路带来光明的路灯。
\t在闻见汽车座椅的独有皮革味后,我才知道自己正坐在一部轿车的副驾驶座上。我小心地挪动身子,身上的伤处基本上已经经过了急救处理,头部的伤已被包扎了起来,而手脚的骨折处也用木板代替固定板来固定断骨,避免断骨移位或刺穿皮rou。
\t“醒了?醒了也别乱动,刚才我们帮你做过一些紧急处理了,断定你的腕骨和胫骨出现了骨折问题,肋骨和内脏似乎也受到不小的影响。”我身边的驾驶者边驾车边说道。
\t我保持身子不动,只扭动头部和脖子,望向左边的驾驶座,并凝视着那个说话的驾驶者。我回想着,终于想起了他,他就是我当时收集情报时帮过一次忙的言楚溪。“……是你啊?……”
\t“嗯,我当时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的。虽然我打算帮你,但我还是不能保证能够保住你的性命。”他开车的速度十分地快,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高速公路上车辆寥寥无几。“我想问你,为什么你会这样糟蹋自己的性命?”
\t“……我原本只是……纯粹想打击他一番而已……之后才想让他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的罪犯……当做帮家人和朋友报个仇……”我语调不怎么顺畅地回答,再次感到昏昏欲睡。
\t“你确实已经瓦解了他的Jing神状态。我们以催泪弹来让他们暂时失明,趁机救你出来。言振扬恢复视力后见不到你,以为自己真的失手杀人了,情绪处于极为不稳定的情况中。想打击他的人不止你一个,他有这样的下场固然是他应得的,但也是你造成的,你难道不觉得后悔?”后座传来杨千旭沉重的声音,我看见他手机上Yin冷的光线映在他脸上,显得他的表情更深沉。\t
\t“……后悔个毛线……天天在我面前惹是生非的他,终于可以静下来了……不好吗?”我哈哈地笑了起来,因身上各处隐隐抽痛,我被迫压抑自己,因此我的声音听起来更像在哭泣。
\t“你这傻子,还是像从前一样讲义气,但我现在必须对你改观了,以后请爱惜生命。”他一脸平静地划着手机,似乎在收集情报。
\t我低下头凝视手中的蓝色蝴蝶刀,小声地咳起嗽来,冲上喉管的血沫开始顺着嘴角流下来。我再次转头望向正在专心驾驶的言楚溪。“既然你想还清欠我的人情,那么这次可不可以帮我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t“什么事你说吧,能帮到的我义不容辞。”他点了点头,朝我淡淡地笑着。
\t“你……能不能……带我离开台北啊?……”我没有继续看着他,反而将目光转移到了窗外的雨景,握着刀子的手不知不觉的手收得更紧了。他满腹狐疑地问了句“为什么”,我便又控制不了自己地大笑了起来。“因为啊……我不想让他见着……我临死前这么狼狈的模样啊……”
\t“混蛋!谁说你会死的!给我好好活着!”方才还非常冷静的杨千旭忽然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在我耳边怒吼,他的声音不断地在我的耳际盘旋。
\t我默不作声,感到脸上有什么温热的ye体从眼角处流了下来。我想,大概是眼泪之类的吧?我自嘲似地笑了笑,闭起了沉重得不得了的眼皮。
\t——永别啦,这次真的是永别啦,我亲爱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