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t隔天,季医生让我坐着轮椅出病房,我终于看清了这个所谓的地下医院的样子,这里其实就是两个打通了的高级公寓单位,位子相当宽广。沙发上坐着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少年,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冷漠少女,我向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
\t“那个男的是我以前的小学同学,名字叫乔乐延,那女生我调查过了,是个美国人,跟我们同岁。父亲是个已故杀手,自小在台湾长大,是乐延的青梅竹马。”杨千旭推着我的轮椅,把我推到他们的面前,在我耳边轻声说。
\t「你们是刚巧在这里见面的吗?」
\t“嗯对啊,他小学念完了就搬来新竹,而我去了台北。正好他哥哥受了伤呆在这里接受治疗。”她望向那两个人,招手打了个招呼。“嗨,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那我来介绍我好朋友给你们认识好了。他叫萧泽枫,你可以叫他疯子……别打了!疼!!之前遇到车祸在这养着伤。”
\t那个叫乔乐延的少年朝我笑了笑,阳光程度不亚于杨千旭。“我叫乔乐延,今年和千旭一样十七岁。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叫雪莉就行了。”
\t我礼貌地回笑,低下头用手机打出一行字:「由于伤处关系,我说不了话,只能靠手势和手机来与人沟通,还请原谅,不好意思。」
\t“没什么呢,祝你早日康复啊。多吃点蛋白质丰富的食物对你有益。”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不介意我不能说话这一点。他站了起身,对我们说:“我先去看看我哥哥的伤势,你们慢慢聊。”他笑了笑,走进了季医生刚进去的病房。
\t杨千旭耸了耸肩,跟季医生说了一声后就推着我坐进电梯下了楼。季医生说早晨的阳光对我有益,于是他抱着贪玩的心态推着我下去。
\t「你能不能慢点?」
\t“已经很慢了耶。你对我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他嫌弃地扯了扯我的头发,拉疼了我受了伤的头皮,我支吾了一声。他惊奇地“咦”了一声,大笑道:“哈哈,原来你还能发出声音的~我还以为你彻底成哑巴了。以后这样多扯一点,也许就能早一天恢复说话能力。”
\t「去死吧你,你再扯下去,我不会恢复说话能力,但会变秃头。」
\t“我帮你买生发水好了,顺便帮你争取免费的生发护理。”他放缓推轮椅的速度,突然低声对我说:“小心那个叫雪莉的女孩。”
\t我一脸狐疑地看他,却听他自顾自地说:“她老爸是个杀手,她也是。我感觉到她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的处境很危险,但只要我们不单独乱跑,我们活命的几率会更高。”
\t「既然你懂了,为什么不猜穿她?我们分开躲起来等她攻击不就好了?」
\t“也对啊,这是一个好办法。我认为她的目标应该是我,上次我被刺的那一次,是因为我得到了不利于他们的情报,这次应该是为了等我松懈后再行刺。如果她刺杀的对象是你,我认为可能性不大。”他抿了抿嘴,停下我的轮椅,坐在秋千上叹气。
\t「想杀你的人不就是死细菌吗?找他理论去不就好了。」
\t“这个我亲自查过了,之前是我误会了他。他其实是个好人,从来不喜欢使暗手段来杀害他人。我可以大胆地推论说,想杀我的人不可能是他。”他摇头推翻我的话,稍稍皱眉道:“你们好歹也在一起一段时间了,难道你们两个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t我闭上双眼,默默感受着清晨温熙阳光的洗礼,心想那个叫雪莉的美国女孩会不会也是黑鹰会的一份子?我想到杨千旭一脸严肃地说我和言呈均之间一点信任都没有,心跳莫名跳快了几下。一开始我确实不相信他会干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可他也亲口承认了,轮不到我去不相信。
\t若真的不是他做出的,我会一辈子有愧于他,更不敢见他的。
\t换个角度想了想,如果他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我,当天他应该不会三番两次地阻止我。再换个角度想想,人家勉强阻止了死亡降临在我身上,我是不是应该放手凑合他和那个叫廖咏娟的女孩?
\t我不知道。
\t“你还是在这里乖乖静养着吧,至于你要不要见他,是你自己的问题。我强迫不了你呢。”他耸了耸肩,仰起脖子打了个瞌睡。“你爸爸来了欸,我先出去走走散散心。”他对我打了个眼色,瞳孔往楼上瞟了一眼,小声地说:“三楼,她在三楼,我来试探她,你先呆着。”
\t我会意地点了个头,为了不引起注意,我没有往上面看。我目送他拄着腋下拐离开,自己吃力地单手推着轮椅。爸爸见我又在逞强连忙上前阻止:“停!不要自己来。”
\t「没事的,话说回来,羽枫呢?」
\t“我让他住进一家比较隐蔽的医院,我好不容易脱离了许浩仁那小鬼的管制,不会再让他抓住把柄。倒是你,自己的身体明明一点都不壮,还学别人打什么架?”
\t「私人恩怨,但我没想过会闹成这样。」